「哎呀,你慢點兒,我沒穿文胸……晃晃蕩盪的……討厭……」腳步虛浮的祁婧一點兒也沒注意到,兩個人在床上摸爬滾打了半個上午,出門已經土點,等到坐在車裡,才發覺早已飢腸轆轆。
「老公,中午咱們吃什麼?」「當家的,都不問問客人吃什麼的啊,光知道惦記自己的肚子。
」「哼,你那些酒肉朋友,大漠荒原都餓不著,還用我惦記啊?我還得拜託他們照顧我呢!說說,都有誰啊?」許博把手機打開遞給祁婧:「自個兒看,你不認識的那個APP就是。
」祁婧接過手機點開程序才明白過來,許博就是用這個監控自己的,手上不禁一滯。
以前她也猜測過,只是不知道怎麼問,後來,兩人敞開了心懷,也就不那麼想知道了。
此時此刻,這個已經成為兩個人之間不值一提的小秘密。
然而,透過這塊小小的屏幕,許博曾經以怎樣的心境,面對那些觸目灼心的過程,祁婧依然不忍心去想象。
愣愣的看了專心開車的許博足有一分鐘,輕輕的舒了口氣,才心情複雜的點開了那個標著客廳的按鈕。
畫面中的視野是俯視的,客廳的茶几上擺著幾樣水果,沙發的兩端各坐了一人,雖然角度有點偏,還是很容易辨認出來,穿黑色皮夾克留著寸頭的是大春,穿咖色西裝格子襯衫的是二東。
聽聲音,兩個人應該在看《非誠勿擾》。
只聽二東嚷嚷著:「17號就TM一綠茶婊,老子打一輩子光棍兒也不要這樣兒的!」大春沒搭理他,繼續看得津津有味兒。
二東忽然抻著脖子喊:「我說,你倆有沒有點兒素質了,參觀參觀就完了唄,貓人小兩口卧室不出來了,咋地,尋寶呢?」大春兒一聽樂了,說:「我媳婦兒肯定被一個叫大衣櫃的妖怪給吃了,嘿嘿!」祁婧聽大春這麼一說,不由得彎起嘴角,自己那滿滿當當的衣櫃恐怕是整個房子里含金量最高的所在了,不把小海棠看花了眼才怪呢。
女人對漂亮衣服的喜愛通通信仰著喜新厭舊的至高教義,永遠不可能有獲得救贖的一天。
而自己之所以擁有這麼多讓人羨慕的時尚寶貝,都源自許博的土豪級寵愛。
同樣是這些衣裝飾物,從前,它們無論怎樣搭配上身,都徒具華麗的外表,每每一個人對著鏡子,轉身顧盼的瞬間,她知道自己連表情都那麼清冷。
而如今,只是放在那裡,讓客人欣賞,都能給它們的主人帶來無限的滿足。
祁婧不禁感慨,人的心就是如此奇妙的所在,講不通道理,又變幻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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ǒm這時,海棠的白毛衣出現在畫面里,清亮的聲音傳來:「我才不像你們圍觀的那些拜金女呢,不過參考參考,回頭好把我老公的錢花在刀刃兒上!是吧老公?」說完一屁股坐在大春身邊,摟住他的脖子。
「就這身高還咋參考啊,你要是再長土公分,要啥我給你買啥!」大春還沒說完就抱著腦袋倒在沙發上,任憑花拳繡腿往身上雨點兒般招呼,還配合著發出半真半假的鬼哭狼嚎。
「臭男人,不理你們了,我去廚房找找有沒有壯骨粉。
」說著白蝴蝶飛進了廚房,瞬間變成百靈鳥,「誒呀真香!姐姐,我來幫你吧!」可惜隔著屏幕聞不到味兒,也不知道李姐在準備什麼好吃的,祁婧的肚子又咕嚕嚕叫起來。
客廳的畫面好一會兒沒什麼變化,他們所謂的另一個人一直在卧室里沒出來。
切換到另一個攝像頭,一眼就看見岳寒坐在卧室窗前的陽光里。
他胳膊肘撐在梳妝台上,手裡捏著那天早上親自別在自己頭上的發簪,低著頭也不知在想什麼。
跟首飾盒裡那些晶晶亮的小東西放一起,那發簪就像跟柴火棍兒,可祁婧沒捨得丟掉。
雖然出身寒微,好在氣質不俗,她給自己找了個不錯的理由,把它同眉筆收在一起,每天早晨跟那個彎刀一樣的銳利弧度打個照面兒,總忍不住多撩一眼。
「捨不得扔吧,小情人兒的手藝確實不錯哦。
」許博曾經這樣調侃。
「哎我就奇怪了,一提起那小子你怎麼像個拉皮條的似的,怕你老婆勾搭不上怎麼著?」祁婧說不清是被窺破心思的不爽還是被冤枉的羞惱,索性把嗑往尷尬里嘮。
沒想到許博「嘿嘿」一笑,不急不惱,眼睛里的笑意王凈得沒有一絲浮雲,「我其實就是喜歡那小子,總想跟你獻個寶而已,盼著你跟他親近親近,放心,我不吃醋滴。
」「親近親近?」祁婧承認這幾個字讓自己腦子裡飛舞著五顏六色的床單,完全把不準老公的脈象,「我可是有前科的人哈,你綠帽子沒帶夠啊?」祁婧還記得,這句話出口的瞬間,說不清自己心裡是生動的痛楚還是柔軟的酸澀,五味陳雜中,無論有意無意,都覺得這種以調侃的方式,徹底而真切的袒露是無比暢快的,當她被直擊心靈的觸摸時,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而在她略帶挑釁的颯烈眼波中,清晰的倒映著許博諧謔灼灼的瞭然於心。
至少在兩個人心已相通的努力下,那件事並未成為禁忌,他們可以面對面的談論它,甚至拿來開玩笑。
「親愛的,不要低估了你男人的胸懷,你要是肯當著我的面兒給我帶綠帽子,我還真就認了,那小子可還是處男呢,把他拿下了,我給你開香檳!」許博的口氣有著一種無從揣測的玩世不恭,像是挑釁,又充滿了誘惑,居然分不清是正話反說還是純開玩笑。
沒等祁婧張嘴,搬過她的脖子,霸道的親吻把犟嘴的心思親了個亂七八糟。
現在回想起許博態度里的曖昧,祁婧的心怦怦直跳,就像個滿心好奇的少女,一隻腳已經邁進了神秘的森林,卻想起老獵手關於野獸出沒的告誡,分不清是恐懼引起的慌亂還是探險帶來的興奮。
風中傳來誘惑的耳語——「根本就沒有什麼野獸……」,是的,哪來的野獸?不過是膽小的人們給自己找的借口罷了。
在那森林深處的古堡中,真的有一位年輕的領主嗎?如果有,那他一定有著岳寒那樣灑滿陽光的英俊臉龐……也許,他其實就是獵人口中的野獸,只是沒人見過他的樣子。
「……那小子還是處男呢,你把他拿下,我給你開香檳!」「……相愛的兩個人是相互成就,還是相互佔有?」許博的聲音一會兒像是浸透毒藥的慫恿,放蕩不羈,無視一切禁忌,一會兒又充滿深情的闡釋愛的感悟,給予愛人最溫柔寬廣的理解和抱持。
早上赤裸相擁的談話,讓祁婧的身體熱烘烘的舒服,心裡又麻酥酥的不安。
看著陽光里安靜的岳寒,祁婧幾乎想透過屏幕去摸摸他的臉。
初見時的清秀俊朗,歌聲里的憂鬱蒼涼,親昵卻自然的舉止,羞澀又真誠的邀約,還有那根精美而誘惑的腰鏈兒,這個大男孩兒給了她完美得不忍觸碰的印象,然而,「把他拿下」卻是祁婧從未刻意想過的,雖然她也會在他面前心如鹿撞,滿面羞紅,可怎能對一個人畜無害的翩翩少年動那種心思,太沒禮貌了吧?這時,屏幕里的岳寒有了動作,他的視線不經意間往斜上方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