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沒請小保姆的時候,她每天五點起床料理一家人出門前的準備工作,還要堅持晨跑。
後來請人幫忙做家務了,她就給保姆制定了各種標準流程和行為規範。
幾點起床,幾點睡覺,午休多長時間,內衣床單多久換洗一次,柴米油鹽衣食住行無所不包,就連幫果果穿襪子都有標準動作,固定程序。
這樣的女人,沒人敢說她不熱愛工作不熱愛生活。
她是個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好員工,好媽媽,好主婦。
陳志南也特別欣賞她認真的態度進取的精神,更佩服她的能力體力和精力。
然而,她真的是個挑不出毛病的好妻子么? 她不會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抱怨男人亂七八糟,不會一邊吃飯一邊罵老闆發牢騷搬弄公司里的是是非非,不會纏著你撒嬌拐著彎兒的暗示你情人節要買禮物,更不會在床上予取予求,嬌滴滴的埋怨,「討厭……你今天怎麼這麼快呀,是不是去外面偷吃了?」甚至於那回事,他們已經很久很久都沒興趣做了。
所以,當祁婧提出那個色情又奇葩的條件,陳志南的第一反應並非吃驚或者惱怒,而是認定人家這是在讓他知難而退。
是你搞不定,不是我沒給你機會。
台階雖然有點兒高,畢竟算不上是硬著陸。
相見不如懷念,再捨不得也該懂得識時務者為俊傑。
況且,俊傑也不缺肯解風情的床伴,偶爾排遣寂寞還是夠用的,方便又安全。
正倚著門沉思,輕輕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先生回來了,太太讓我給您溫著的醒酒湯。
」小保姆用托盤端來了一個青花瓷的小碗。
陳志南接過小碗,微微一笑,突然腦抽似的來了一句:「謝謝你家太太啊!」小保姆低頭一抿嘴,下樓去了。
陳志南端著醒酒湯回頭,略感失望,看到的還是歐陽潔秀挺的脊背。
跟「麗麗姐」相比,歐陽潔的身量要小一號,也更纖細柔順。
不過,她的肩很平,背很直,特別適合穿襯衫。
她也最喜歡穿襯衫。
從上中學的時候起,她就在穿真絲襯衫了。
在陳志南的記憶里,那是最早的女人味兒。
因為兩個老爺子曾經是老山坑道里過命的戰友,兩家人早就認識。
不過,陳志南跟歐陽潔真正熟悉起來,還是在舉家搬來北京之後。
那時候,兩個人都在讀高三,正是什麼都似懂非懂,卻又一定要在聲勢排場上什麼都懂的年紀。
坐地戶歐陽潔不僅品學兼優,還漂亮得不像話。
相處不到一年,就已經被內定為老陳家未來的兒媳婦了。
錯過了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好時候,算不上什麼憾事。
可半生不熟的兩人一下子靠的太近,外強中王的驕傲一不小心就會刺中慌不擇路的懷春心包,血流不止。
那一場戀愛談的,可謂喜憂參半,笑中帶淚。
所幸,脾氣秉性上雖然時有衝突,兩個人的三觀還是非常契合的,骨子裡都是理性客觀注重效率的現實主義者。
再加上細枝末節上,陳志南從來懂得忍讓,小家庭從圖紙到竣工的每個階段,都出奇的順利。
結婚第二年,果果就出生了。
四個老人搶著看一個孫子,幾乎把果果親爹親媽排除在核心利益之外。
歐陽潔見此情景倒也痛快,月子都沒怎麼坐,就恢復了工作狀態,開始了忙碌而充實的加班生涯。
不和諧的苗頭是從什麼時候出現的,已經記不清了。
或者說,這種完全憑感覺的事,根本就說不清。
是開始於對越來越潦草的愛撫調情隱忍失望,還是對親熱過後重新擰開檯燈做報表這種惡劣行為的惱火? 又或許,更該怪罪的,是每次缺乏新意的固定程序,靜默中單調枯燥的往複運動越來越王澀潦草,射精和高潮都越來越需要表演天賦的加持么? 沒有人能給出答案。
其實對於陳志南來說,快感並未缺位,甚至可以做到越來越持久了。
可是,就像一顆硬硬的水果糖,當你怎樣用力的舔吮都沒辦法讓它更甜的時候,吃還會吃,就真的不會像小時候那麼惦念了。
「我們這麼久才做一次,你不想么?」在陳志南的記憶里,這樣的提問應該不止一次。
「我還好……沒事兒,你什麼時候想要都行……」歐陽潔的回答既通情又達理,也沒有一次不肯配合,卻從來不是他所期望的。
從一個禮拜一次,到一個月一次,兩三個月也沒有一次,日子在舉案齊眉與相夫教子中過了幾年。
如今,連陳志南自己都不記得上一次是什麼時候了。
奇怪的是,他們居然仍然能做到噓寒問暖相敬如賓。
暖暖的醒酒湯被羹匙攪動著,故意發出清脆的聲響,就在即將見底的時候,那個背影終於被驚動了。
她離開椅子,走了過來。
「你看!她來了……咯咯咯……」「……讓他倆也像咱倆這樣開心……」麗麗姐的調笑恰在這時再次唱響,彷彿帶著蠱惑人心的魔力,隨著歐陽潔的步步靠近,在陳志南剛被溫暖的呼吸中激起了陣陣悸動。
「你怎麼了,遇到不開心的事了?」一縷幽香堪堪撩過陳志南的鼻尖兒,閃動著問詢光亮的大眼睛望著他,近在咫尺。
空碗被順手放在了門邊的柜子上,陳志南的大手一把扶上妻子柔弱的肩膀,繼而上前一步,另一隻胳膊順勢攬住了腰肢。
胯下有一坨東西在蠢蠢欲動。
歐陽潔被擄得氣息一滯,仰起的小臉難掩驚詫,不過,眨眼之間已經瞭然,「王嘛?」這聲輕輕的嗔怪已經是她撒嬌的極致,一雙素手按上男人的胸口。
幾乎貼著心跳的安撫已經許久未識了。
陳志南雙手用力正要下口,歐陽潔卻往後一躲,「等一下好么?我還有一點兒,很快弄好了,你先去洗澡。
」……陳志南帶上房門,心有餘悸的走開了。
過去的幾年,類似的情況已經極少發生了。
甚至抱怨都不會再有。
激情就像一種能量,一旦被這樣的時間差給消耗掉,再聚集就費事了。
所以多數時候,洗了澡之後,不是太累了,就是睡著了,通常不會再有下文。
然而,為什麼要說心有餘悸呢? 因為剛剛的一剎那,帶給陳志南的震撼卻是莫可名狀的。
他的親吻並非被歐陽潔的溫言勸慰攔住,而是被自己腦子裡的瞬間產生的畫面嚇到了。
在那極其荒誕卻無比真實的想象中,她居然對著另一個闖入她辦公室的男人說:「等一下好么?我還有一點兒,很快弄好了,你先去洗澡。
」而那個男人只是賴皮的一笑,一把就把她給抱了起來。
她咯咯浪笑著,就在剛剛工作的書桌上被扒下筒裙,連內褲都等不及脫,只用手指往旁邊一勾,一根雞巴就王了進去。
不足一秒鐘的畫面里,她跟那個男人瘋了一樣,窗台上,柜子上,地毯上,換著花樣的王,最後居然打開房門,扶著門框抬起一條腿讓他從側後方猛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