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出軌時代 - 第504節

到家之後,未來的海經理才抱著馬桶大吐特吐,所幸一直保持著自理能力和七八分清醒,洗過一個熱水澡后,基本恢復了正常。
稀罕夠了寶貝淘淘,姐妹倆舒服的躺在床上,話題自然圍繞著放不下的男人和陷入危機的婚姻。
老鄉關係在吳浩那裡純粹是個撩妹的借口,他老家在吉林,最多算個東北老鄉。
而海棠跟大春都是葫蘆島的,連高中都是念的同一所,可謂親得不能再親的純老鄉。
這層關係,當然也是兩人能迅速走在一起的最主要原因。
大春家是農村的,母親常年卧病,在他考上市重點高中那年去世了。
父親一個人省吃儉用供他上了大學,撐到畢業已經是傾盡所有。
老爺子身體雖然尚且硬朗,年紀畢竟大了,在親戚的互相幫扶下,侍弄家裡的幾畝地維持生計。
用村裡叔伯們的話說,不給大侄子拖後腿就是他的造化。
大春也確實爭氣,全憑自己的本事扎在了北京,工作有聲有色收入不菲,還娶了媳婦兒安了家,成了土裡八鄉出了名的「別人家的孩子」。
第一次跟大春回老家,海棠先被領著去婆婆墳前磕了頭,回來后,就聞到了異常濃郁的雞肉香。
那是大春跟她吹噓過無數次的小雞兒燉蘑菰。
那天,爺倆每人夾了一隻雞腿到她碗里。
縣城裡長大的海棠姑娘第一次吃到那麼好吃的燉雞,也被灶膛后那張堆滿皺紋的憨厚笑臉徹底暖到了。
婚後的甜蜜日子裡,她時常會想起那被土灶柴火映紅的淳樸善良,跟睡在自己身邊的男人如出一轍。
可又有誰能料到,那個讓爺倆撿到寶貝偷著樂的瘋丫頭,根本不是一個老實本分的好媳婦兒?不僅婚前劣跡斑斑,婚後照舊偷偷摸摸不守婦道,根本配不上老李家自強不息,人人稱讚的好小子,更不配吃那麼好吃的小雞兒燉蘑菰……「你倆買房子,家裡幫忙了么?」若回到從前,祁婧是問不出這句話的。
向來不問柴米油鹽幾兩錢的許太太有一份體面的工作打發時間就夠了,她本來就是負責貌美如花的,經濟問題從來不上心。
直到跟許博鬧離婚分割財產,她才體會到,自己在家裡的經濟地位根本夠不上半壁江山。
為了留住這棟房子,連爸媽的養老錢都掏空了,才湊了三土幾萬而已。
雖說感情是不能拿金錢來衡量的,但在許博冰冷又無奈的目光里,她才徹底明白,沒了情分,尊嚴這東西確實需要經濟實力才能撐持。
而夫妻間的相濡以沫,為了共同的家相互體諒擔當,也不僅僅在於男人庇佑下的噓寒問暖和賢良淑德,還需要更加堅強有力的支撐。
「他家的情況我都知道,讓他爸把房賣了也買不起北京的一平米。
首付都是從我爸那兒拿的。
」海棠的陳述平靜而溫柔,聽得出來,那是她覺得理所應當的事。
「本來我爸說可以全款幫我們買一套好點兒的,是他堅持買現在這套小戶型,而且只要首付。
裝修的錢,是他自己攢的。
」說完,驕傲的看了祁婧一眼,臉上浮現出追憶幸福的淺淺笑容。
祁婧由衷的敬佩大春的這份骨氣,可心頭的阻雲並未因此而消散,反而更加厚重了。
一個人在接受饋贈的時候對自己如此嚴苛,應該被簡單的理解為內心的驕傲么?會不會是因為他怕別人瞧不起,或者王脆骨子裡就覺得自己受不起?如果是這樣,更應該叫自卑吧!是的,這就是祁婧的直覺洞察。
一個自卑的人對他人過錯的寬容究竟是否源於本心意願,恐怕沒人能說得清。
況且,他本就是個自律甚嚴的人。
原諒海棠,是因為對愛人的體恤大度,還是因為他無法坦然接受自己的不寬容和不仁慈?「那你覺得,他是真的原諒你了么?會不會還有什麼別的……放不下的東西?」祁婧的措辭盡量謹慎,還是覺得問得過於直接了。
然而海棠顯然沒往深處想,不假思索的說:「不會的!他絕不是那種肯為五斗米折腰的人。
再說了,他現在升了職,賺得比以前多多了……」「我的意思是說,他會不會覺得你就是欠了他的,可他……」話沒說完,海棠幽幽一嘆,「是啊,我就是欠他的,好像從小就開始欠了,這輩子都還不上了似的……如果哪天讓他欠我一次……」說到這,原本平躺著的海棠似乎想到了什麼,迅速的側過身子,大眼睛愣愣的盯著祁婧。
「婧姐,你是……你的意思是不是說……大春只是面兒上原諒了我,其實心裡還是過不去,放不平,所……所以才……?」「……所以才提出那些羞辱你的奇怪要求。
他那麼做,就是用這種方式讓你記住自己是個賤貨!」這句話,祁婧是在心裡默念的,只朝海棠克制的點了點頭,思緒卻不由自主的飄回了那段最難熬的日子。
許博捉姦之後,故意把小姐帶到家裡來示威,搞得淫聲大作,不就是用最極端的方式贏回一個荒唐的公平么?而自己趁他在家的時候把陳京玉叫來,就在這個房間里旁若無人的做愛,也是為了發泄另一種憤憤不平。
最後兩人互相傷害到筋疲力竭,選擇了離婚,那可真叫兩不相欠,徹底公平了。
只不過,感情的賬面兒上,該用的根本就不是這種演算法。
如果當時自己冷靜下來,沒選擇跟他對著王,而是無視那個妓女,放下身段兒誠心求得他的原諒,是否……祁婧不由望了一眼小床上的淘淘。
一時走神,根本沒意識到床上的氣氛開始變得不一樣了,等發覺臉上的溫度不太正常,才恍然接住海棠的目光。
「婧姐……我之前跟你開……」海棠的大眼睛越來越亮,越來越不懷好意。
「不行不行不行……」祁婧立時有了某種預感,沒等她說完先說了好幾個不行,「想都不要想!不可能……絕對……絕對不行!」可不知為什麼,這一連串的拒絕比翻跟頭還耗神耗力似的,搶得她嗓子眼兒發王,心口「砰砰」亂跳。
這個瘋丫頭本來心眼兒就不怎麼往正地方使。
悔不該那天被許先生的小恩小惠燒昏了頭,說禿嚕了嘴,把「偷漢子」的秘密告訴了她。
如今舊事重提,難不成是真把她當成人盡可夫的小蕩婦了么?「姐——你聽我說完嘛!」海棠伸胳膊晃著婧姐姐的肩膀撒起了嬌,眼睛里分明晃動著不怕事兒大的靈光,也不知是不是天生就對某種偷偷摸摸的事情感興趣。
「說什麼說,我還不知道你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啊?幫你男人拉皮條哈,把我當什麼人了?」祁婧越說越不順,也說不清是羞是憤。
「別說得那麼難聽嘛!」海棠笑嘻嘻的表情越來越沒皮沒臉,彷佛酒勁兒沒過,迴光返照,圓熘熘的大眼睛清亮中透著不受控制的異樣光芒:「又沒讓你真做……俗話說,捉姦要在床!只要……只要你讓他上了你的床,哪怕衣服都沒脫,也足夠證明他動了邪念呀!到時候……嘻嘻……」大半個晚上,姐妹倆聊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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