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子里剛出鍋的大餅卷著熏肉蔥絲甜麵醬,金黃酥軟,香氣撲鼻。
「得誰跟誰嗽嗽一天到晚的,你也不怕把你那嘴皮子磨薄了,那邊有客人都坐半天了看不著啊r另一個大盤子墩在程歸雁面前,許博才看清說話的是個高聲大嗓的胖女人。
兩個臉蛋兒的顏色比熏肉還紅,一屁股恨不得把男人拱出二里地。
剛罵完男人,一眨眼,那張肥嘟嘟的嘴巴已經彎成了招財元寶:「趁熱吃啊! 我們家大餅是打四平專門兒請回來的師傅,絕對正宗。
別聽他胡嗽嗽,老爺們兒不像個老爺們兒,天天扯老婆舌。
」滿臉堆笑的咬牙切齒,許博還是第一次見。
等胖女人一陣風似的離開,瞥了一眼已經招呼另一桌客人的掌柜的,同情之心油然而生。
程歸雁捏著那張宣傳頁一聲不吭,感覺到許博投來的關切才放在一邊,又喝了口粥,捏起了卷餅。
「看來你姑姑過得相當不錯了,咱們應該替她高興。
」許博謹慎的掂量著措辭,「市井小民嘛!恨人有笑人無那都正常,你看看他那身子骨,都快被榨王了,還能指望靈魂多豐滿啊?」程歸雁剛咬了一口卷餅,被逗得一抿嘴,翻了男人一眼,扭頭張望片刻,終於忍俊不笑,咧嘴笑了出來。
許博見她笑得海棠春綻,百媚橫生,暗暗鬆了口氣。
肚子里早把失空斬都唱完了,趕緊抓起卷餅大快朵頤。
—頓美味可口的午餐下肚,兩人心滿意足的叫來掌柜的美單。
程歸雁略微猶豫,還是開口要了那張宣傳頁。
越野車已經使出鎮子很遠了,那印刷精美的紙片還只是捏在她手裡。
許博自然明白程姐姐暗自糾結的是什麼,一面是血脈至親,一面是流言蜚語,少年時的心理阻影終究揮之不去。
那男人扯的老婆舌,在他聽來也信了八成。
可是,一個坐過牢的女人,又沒結過婚,無依無靠的,利用自己僅有的資源換取人人都嚮往的成功,也當無可厚非吧?畢竟人生於世,誰都不容易。
「我看那上面有電話,你打過去問問唄,總比咱們跟私家偵探似的跑社區打聽方便。
」程歸雁驀然回神:哦」了一聲,拿出手機,遲疑了好半天才撥通了電話。
接電話的應該是客服,應該是沒想到老闆侄女打電話,中途好像還換了個人。
程歸雁也沒刻意解釋,只留下自己曾用的那個名字和電話號碼,就掛斷了。
沒想到,五分鐘不到,電話就打過來了。
這輛老越野的噪音不小,許博仍能聽到聽筒里傳來激動的呼喚」、梅!你是小梅嗎?我是你老姑啊.....................................................」程歸雁還沒答應一聲,已經哽住了,兩行珠淚「嫡」的滾落,舉著電話只剩下不住的點頭。
拚命壓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發出聲音:「嗯............老姑...........嗯..........嗯................我...............應該快到了............」說著,朝許博........看了一眼,見男人笑著點頭,才繼續說:「馬上就到..............嗯..........沒事..............................那我們先逛逛,嗯..................好的......拜拜r許博望著她哭紅的眼睛,感慨萬千,捉住一隻小手握著,沒有說話。
程歸雁翻出紙巾邊擦眼淚邊望向匿外,過了半天才說於她說她現在不在縣城,下午儘快趕過來,讓我們先逛逛。
」「好啊!許博提高了調門兒:那我們的美女導遊就別哭鼻子啦,不然我該迷路了。
」「誰哭鼻子了?討厭你.........................................................」從道路兩旁的店鋪招牌可以看出,已經進入縣城了。
許博跟著程導遊的指引,拐下國道,駛入越來越熱鬧的街道。
道路兩旁高樓林立,商場超市一家挨著一家,路上的汽車首尾相接,步行街上人潮湧動。
除了交通秩序有些混亂,許博一點也不覺得這不過是一座縣城。
百貨大樓是程導遊帶領的第一個景點,灰突突的三層建築像個老舊的教堂佔據了土字路口的一角。
站在路邊打量半晌,她還是領著許博走進了對面被玻璃幕牆包圍的購物廣場。
「你沒想過要準備禮物么?」許博望著程歸雁手裡價值不菲的珍珠項鏈說。
程歸雁讓服務員把項鏈包起來,表情無辜的望著男人準備是準備了,不過是一張銀行卡。
」許博一聽,晃著腦袋,跟她相視而笑。
「那我們接下來去哪兒?」她拉著女導遊的手出了商場,站在陌生又熱鬧的街頭,努力分辨著,除了百貨大樓,還有哪些是土幾年前留下的遺迹。
「要不............我們去看看小樹林....................還在不在?」說到一半,程歸雁就臉紅了,咬著下唇斜睨著男人,輕輕晃動胳膊。
許博看她露出一副小女兒情態,心情明顯大好,自然樂得應和。
一邊上車一邊重複著之前的調侃戸要是真的還在呢?」程歸雁的臉更紅了,卻沒躲避男人的目光,「在呀...............................哼!在就拉你進去...........先奸后殺!咯咯咯.....」—路上,美女導遊的嘴巴幾乎沒閑著,情不自菜的給許博介紹著。
這是從前的電影院,那兒是老消防隊,這是她年年那全校第一的第三小學,那兒原來有個老中醫診所..........................................當許博問她家原來住哪兒的時候,程歸雁指著一片土幾層高的住宅樓說[那一片兒原來就是棉織廠,廠子後邊就是職工小區。
#最#新#網#址# bz2021.ㄈòМ我上高中那年就已經被推平了。
」許博的猜想中,老家的小鎮對程歸雁來說,多半是灰色的。
這裡帶給她的傷痛才剛剛治癒,難道這麼快就忘了疼么?或許男人的邏輯永遠也無法理清女人的情緒吧!過去的已經過去了,為什麼不盡量想起那些美好的事呢?無論如何,他都樂意看見她高興的樣子。
本來想問月B你姑姑是在哪兒開的髮廊,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突然,程歸雁「咦」了一聲,「校門兒怎麼不見了?」跟路人打聽之後才知道,學校還是原來的學校,只是大門改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