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婧看大家都齊了,剛想起身,身邊的岳寒輕聲說:「姐,你坐著」。
正狐疑的看著岳寒,二東已經下了車,幾步跑過來,滿臉堆著笑,竟然沖著祁婧左膝一屈右腿一彎,垂手低頭打了個千兒。
「嫂子吉祥!」「啊?」祁婧一臉懵懂,憋不住笑又摸不著門道,看了看岳寒又看了看二東。
「嘿嘿」,二東起立一笑,瞬間不好意思起來,「嫂子我是來給您賠不是的,昨天我是豬油蒙了色心,冒犯了嫂子,您大人不記小人過,一定要接受我的道歉!」祁婧一聽「豬油」「色心」云云,直接想起了清宮劇里小太監的台詞兒,當看清二東眼角的創可貼,又一下明白了道歉的緣由,笑容凝在臉上,燒成滿面紅雲,別提多尷尬了,心裡暗罵許博,這種事怎麼好當面道歉的?一看旁邊的岳寒,澹定自若,心裡明白自己錯怪了人家,更是羞惱灼心,正在不知怎麼辦的當口,岳寒突然清了清嗓子,細聲細氣的說話了。
「行了行了,婧主子宅心仁厚,母儀天下,什麼時候跟你們這幫猴兒崽子計較過?這回就暫且饒了,再有下回,可仔細你們的皮——」撲哧」一下,祁婧給逗得捂住肚子,笑得直不起腰來,偷眼看見二東忍著笑哈腰站著,還等著她的回話,勉強揮了揮手。
二東如蒙大赦,規規矩矩的鞠了個躬,「謝謝嫂子,哦不,婧主子!」轉身上車開走了。
祁婧也不敢扭頭看岳寒,把頭埋在併攏的膝上,雙肩抖個不停,只覺得陽光灑在嵴背上,暖洋洋的很舒服,心裡實在感激這個機靈體貼的小夥子。
岳寒看著那隻再次變紅的耳朵,溫暖的笑了。
平時許博比較忙,有什麼事總打發二東來找他,日子久了,兩個人的默契是自然而然的,昨夜二東慫恿他一起去聽窗戶根兒,他沒去。
結果二東挨了許博的打,雖然儘力勸解,心裡還是覺得這種下作行徑打了活該。
不過,大家畢竟是兄弟,不能把疙瘩結在心裡,早上二東找許博道歉,許博直接扔下一句,「要原諒也得你嫂子原諒你」,也就有了剛才的一幕。
其實,岳寒很理解二東的焦慮,但是他二土好幾了找不到女朋友,興許就是因為心裡沒有對女人的一份尊重吧?許哥的事,岳寒從二東的嘴裡知道個大概,是個爺們兒都受不了這個,可許哥硬是咬牙扛住了沒放手,岳寒心裡雖然佩服,但並不很理解。
大學的時候,有個室友女朋友噼腿了,在寢室里大罵婊子,娼婦,水性楊花。
岳寒其實挺納悶兒,為什麼漢語里用水和花來形容壞女人,當然,他也弄不明白所謂的水性楊花究竟什麼樣兒。
有數不清的女孩兒跟岳寒表白過,都被他用一句「我已經有女朋友了」給擋了回去,而那個從高中就開始交往,清水芙蓉一樣的女朋友卻因為他沒能拿到學位證毫無留戀的離開了。
岳寒沒覺得多難過,就像不在意那一紙文憑一樣,似乎並沒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
昨天,岳寒見到祁婧的第一眼,他好像一下子懂了,室友在意的是自己的面子,不惜用最惡毒的辭彙謾罵詛咒,前女友在意的是文憑和前程,一旦無望就果斷放棄,許哥在意的,是這個女人,而這樣一個女人,男人為她做什麼應該都可以理解。
這是個走到哪都讓人很難不去注意的女人,無關她明眸善睞,無關她笑靨如花,也無關她窈窕又誘惑的魔鬼身材,她好像自帶一種氣場,彌散張揚又素斂怡然,好像只是在告訴你一件事——她是個女人,而在這個女人的眼裡,只有許博。
「看什麼看,等會兒被你看成太后怎麼辦?」刁蠻刻薄的台詞竟被祁婧說的分外溫柔,調門兒不高不低,聽來像是嗔怪卻透著親昵,實際上給你聽的是她的歉意,總之讓人格外受用。
這是一個極為女人的方式,輕靈婉轉,細膩周全,保住顏面不失又獨具魅力,容不得你的拒絕。
岳寒不知怎麼聯想到了昨夜許哥走後偶爾刺透黑暗的歡聲,一時臉頰發燙,少有的泛起了紅暈,勉強應對。
「您這還沒生就想當太后啦,等會兒我告訴許哥,說你咒他!」雖然壞壞的笑著仍然滿臉陽光。
「切,你們男人啊,一個比一個壞!」看見這小子也會羞紅了臉,祁婧放鬆了很多,雙手撐在身後,望向水邊的幾個人,似乎不想馬上過去了,隨意問了句:「今天咱們王什麼啊,這兒風景再美,也不頂餓啊!」說完又有點兒後悔,怎麼現在自己光想著吃呢?「放心吧姐,這地方我們來過不止一次了,都安排好了,保證餓不著你。
」岳寒的姐叫得越來越順口了,惹來祁婧的一瞥,渾然不覺。
「那我們下去吧?」祁婧不好意思的笑笑,沒動,扭頭徵詢岳寒的意見似的看他,岳寒卻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沉吟半晌終於抬起頭,投過來滿含期許的目光。
「姐,我想請你幫個忙行么?」「嗯,你說。
」祁婧忽然覺得沖這聲「姐」也得仗義援手了。
「你能不能給我當一回模特兒?」「啊?」祁婧有點兒小緊張,「什,什麼模特?」「是這樣,我設計了一套首飾,你看,你這麼漂亮,氣質又好,能不能幫我做一下宣傳?」岳寒一氣說完,如釋重負的看著祁婧的臉。
祁婧聽了不禁臉上微微一紅,「倒是沒什麼不行的,可是,」說著扭頭望向坡下,一抬下巴,「那有個現成的專業模特兒啊,我可沒當過,沒經驗。
」岳寒一下不好意思起來,靦腆一笑,說:「姐你是不知道,莫黎姐那可是大牌,露在衣服外面的部位都是天價,我哪消費得起呀!」「哦!」祁婧一下恍然,怪不得看不到她身上戴什麼首飾,原來都是工作區域,正想著,右手被岳寒捉住,拉了過去。
「這是那套首飾里的一件兒,算作見面禮!」一枚晶亮的尾戒被岳寒輕輕巧巧的戴在了小拇指上,那戒指是一個有些寬度的銀環,凋刻著簡潔又有些古韻的紋路,在正面貫通的溝槽中嵌了一顆冰藍色的寶石,陽光下晶瑩剔透,漫散出夢幻般的光彩。
祁婧由他牽著自己的手,似乎被這枚美麗的戒指迷住了,連謝謝也忘了說。
半晌,發現岳寒還期待的看著自己,才慢慢抽回了手,趕緊回想剛剛說到哪兒了?「欸,等會兒,你剛剛好像說露在衣服外面的部位,那——」「我服你了姐,你可真是聽話聽音兒!」岳寒立馬笑著豎起大拇指,不過轉瞬就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那我是不是就不用宣傳衣服下面的部分啦,說吧,是什麼?」祁婧開始覺得觀察這個大男孩不好意思的樣子越來越有趣兒了,步步緊逼起來,而那衣服下面羞人的首飾既然跟自己無關,更應該肆無忌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