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出軌時代 - 第32節

「祁婧好胃口啊,這肉吃的,中午我就注意你的實力了,肯定生個野小子!」老宋放下酒杯,一邊伸著短粗的胳膊夠著一根羊排一邊說。
我正吃得滿嘴流油,聽他說了才想起來不好意思,也不知道笑起來會不會掉芝麻,伸手去抽紙巾,感覺有道目光從斜對面掃過來。
身邊的海棠橫刀立馬接下了話茬:「誰說小子才愛吃肉啊,我就比大春能吃肉,」一張小嘴兒被烈酒燙得紅亮亮的,大眼睛滴熘熘的一轉,楚楚動人的望著我,竟然眼淚汪汪,「像婧姐這樣的美女自然生女孩兒才能最大限度的展現她的優秀基因啊!」老宋好不容易把羊排夾起來,又掉了,剛想幫忙,莫黎素手一伸,輕輕巧巧的夾在自己盤子里,然後婀娜起身,跟老宋換了個位子。
老宋挪著屁股,不好意思的笑笑,嘴裡沒閑著:「小子就浪費美女的優秀基因啦?岳寒你說說,有沒有浪費你媽媽的美女基因啊?」「你怎麼認識我媽的?」那小子顯然偷換了頻道,一臉的懵逼逗得幾個人一陣鬨笑。
我終於擦王凈嘴,看了一眼一旁淺笑自酌的莫黎,說:「最優秀的基因應該是像莫黎這樣的女中豪傑,兩頭都不耽誤!」莫黎向我投來溫熱的一瞥,並沒說話。
「是啊,她自個兒是沒耽誤,就怕被人給耽誤了,」海棠甜甜的聲音已經給熏得熱辣辣的,一排濃濃的睫毛下眯著半個月亮挑釁的看著老宋,「峰哥,你說實話,你每次親莫黎姐的時候,夠得著嘴不?」老宋一根羊骨頭差點橫在喉嚨里,旁邊的莫黎抿著嘴兒低頭看著他的頭頂,那畫面著實有愛。
「沒事兒沒事兒,有我呢,我是給峰哥牽馬墜鐙的,小板凳隨時準備著!」說話的是二東,正從另一個方向看著老宋的頭頂。
老宋剛想分辯,我旁邊的許博說話了:「二東你TM別成天沒大沒小的,峰哥是沒你高,可那是站著,要是躺下,那比咱倆都高啊!」一下子屋子裡炸了鍋,除了峰哥獨自啃著羊骨頭,幾個人都笑的前仰後合,我實在不敢看他的臉,笑的直錘許博的胳膊。
半天總算止住笑聲,老宋也咽下了羊肉,抿了口酒,慢條斯理的說話了。
「你們啊,赤裸裸的嫉妒我,我有那麼不濟么?實話告訴你們,不管是哪張嘴,我踮踮腳貓貓腰,都能夠得著,你說是吧,莫黎?」說著,拿肩膀靠了靠一旁的莫黎。
笑聲漸落,空氣中稍微有點靜,我不禁擔心這話的尺度有點大,忐忑的望向莫黎。
只見她正端著杯子,眼波流轉,淺淺的桃色不知是不是烈酒熏就,微微一撇嘴,漫不經心的說:「哼,別想我替你圓謊,哪頭兒不得我就著你呀?」話音未落,海棠一聲歡呼,「怎麼樣怎麼樣,我就說嘛!」沒想到莫黎並沒說完,婉轉清揚的聲音在她紅白分明的唇齒間滌盪得分外性感:「他呀,就是輛老哈雷,款式舊,毛病多,不但費油,還跑不快,平時啊,連頭盔都不用戴!」說著,像哄小孩一樣摸著老宋的後腦勺。
「不過呢!」莫黎終於甜蜜的笑了,那笑容里有寵溺也有敬仰,有濃濃的幸福也有澹澹的惆悵,忽然眼珠兒一轉,桃花人面,春光一下熱鬧起來。
「要是肯給油,還是挺有勁兒的!關鍵是啊,能--持--久--」「好!」隨著海棠的一聲歡叫,大家包括莫黎一起鼓起掌來,我紅著臉想起許博在雁棲湖說的「好逸惡勞」,望向莫黎窈窕的身段兒,忍不住腦補的畫面更清晰了。
歡笑使人陶醉,烈酒卻未必要喝倒,微醺的酒意恰到好處的染透草原之夜的寧靜,雖然是坐在磚牆木樑的房子里,只有一馬平川的曠野才有的風過無聲,萬籟俱寂,還是能輕易的攫住你的心。
我雖然沒喝酒,也漸漸陶陶然起來,不自覺的靠上許博的肩膀。
許博輕輕的摟住我,忽然嘆了口氣,「唉,良辰美景,有烈酒有烤肉,又有美人在懷,你們說是不是還差點兒什麼?」老宋端起杯子跟許博一碰,抿了一口說:「在座的美人都無需多餘的讚美啦,這烈酒下肚,當然要佐以高歌啊!」我跟海棠聽了這高來高去的對答面面相覷,望向莫黎,她伸出食指在嘴唇上一豎,也笑得神神秘秘的。
這時,岳寒起身離座,走向牆角,我才發現,那裡立著個半人高的吉他包。
轉眼間,岳寒挎著一把木吉他踞凳而坐,臉上一派輕鬆怡然,「說吧,你們想聽什麼?」「當然是最牛逼最得意的了!」二東在一旁起鬨。
「好吧,這首是我新寫的,叫《北歌》,北方的北,唱歌的歌。
」說完,調好琴弦,抬眼朝我望來。
我被他清澈的目光晃得一愣,琴聲已經響起。
想當年也算是混過詩社,追過樂隊的人,對吉他不算陌生,可在岳寒撥動琴弦的剎那,我心頭一顫,原本以為適合校園寫意的吉他,竟然被他撩起鐵馬冰河的鏗鏘,年輕的聲音里不知怎麼覆上了一層疲憊的嚴霜,不屈卻蒼涼:不及裹傷/提起未折的臂膀/刀柄上凜冽殺意的霜還能抵擋/浴血也昂揚/一身烈膽擎長天如槍風越發狂/也掩不住那星光/瀲灧喋血笑敵膽淪喪背倚河山/再鑄我鋒芒/悍馬長嘶贊鐵鐙寒韁九州行雲月/萬里念爹娘/大漠生就我背影坦蕩回眸多溫柔/笑意卻狂放/你且待我去征戰四方是天地蒼茫/是男兒擔當/一曲長歌罷魂歸故鄉……歌聲停了,意境依然悠揚,心懷仍舊激蕩,沒有喝彩,沒有掌聲,沉默應該是最好的褒獎。
我倚在許博的懷裡,定定的望向岳寒,他默默的低頭撫摸著吉他的邊緣,我忍不住猜想著,在他清秀俊逸的外表下,是一顆怎樣狂傲又不羈的心?「再來一個!」二東終於帶頭鼓起掌來,我們也跟著紛紛喝彩,岳寒終於有點羞澀的笑了。
於是,吉他聲再次響起,把遺世的寂寥,放縱的憂傷,絕望的思念,忘卻的安然一步步帶入漸深的秋涼……「這回,明白我為什麼說你一見鍾情了吧?」怕我吃多了羊肉窩住食,許博拉我出來散步。
夜風裡,星光下,我緊了緊披肩,一隻手被他牽著,怎麼也辨不清遠方山巒的輪廓。
草原上的路並不像想象中那麼平坦,一如我鬆散顛簸的心緒。
就在剛剛那厚重蒼涼的歌聲里,一隻白嫩小手扶上我豐挺沉墜的胸脯,輕輕掂量著,趴在我耳朵邊上說:「真是好東西,怪不得岳寒盯著看了一晚上呢!」「你不會以為我情竇初開吧,看見會彈吉他的小鮮肉就動春心啦?」雖然心裡是有點兒慌,可我真的不算言不由衷欲蓋彌彰,岳寒那孩子的確很有才華,讓人沒法不喜歡甚至小心疼,不過還真的不足以讓我動心好不!呵呵,難道是我老了么?「非得情竇初開才喜歡小鮮肉啊,老牛吃嫩草沒見過總聽說過吧,岳寒的本事可不止……」嘿!這人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非不給我台階下怎麼著?「你說誰是老牛,啊?誰是老牛?會不會說話呀,峰哥才是老牛!」我一下甩脫許博的手,使勁兒推著他,沒兩下就被他捉住了。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