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似乎源於某種下意識的羞愧,彷佛只有受到應得的懲罰才能暢快的享受極樂。
憑著夫妻倆如今心意相通的默契,許博當然不認為她有意隱瞞什麼,只是對某些事感到迷惑或者遲疑罷了。
許太太的這種情緒,許博很熟悉,叫做又羞又怕……「沒什麼?沒什麼又是什麼啊?」許博還是決定從朵朵這個側面切入。
祁婧被問得回眸一笑,「沒什麼就是沒什麼唄,他們沒上過床。
看你那色情小男人的賤樣兒!」「那沒上過床,上過別的什麼沒有啊?」「咯咯咯……老公,你就這麼想聽故事啊?」祁婧終於不得不專心應對,邊笑邊說:「他們啊,本來關係不錯,依羅翰的操行,當然有那方面想法啦……但是朵朵不王。
後來,朵朵遇到個挺難的事兒,羅翰幫了大忙,朵朵有了想表示感謝的意思……你懂的哈,結果羅翰沒王。
」「遇到啥事兒了,怎麼幫的忙?」許博一腳油門兒沒收住,八卦到了岔道上。
「他沒說啥事兒……」祁婧忽然轉身把小拳頭捶進男人胸口,「哎呀——你到底會不會聽故事啊? 這會兒你應該問他為啥沒王嘛!」「那還用問嗎?」許博「嘿嘿」一笑,「君子不乘人之危嘛!再說,這種兩個人都開心的事,要是變成交易也他媽太煞風景了!」「屁君子,一個比一個能裝,狐狸精,色狼……」祁婧不以為然的笑罵,但很明顯,許博說的和羅翰必定如出一轍。
看她那又羞又怒的小模樣,今晚這半杯紅酒必定還有更豐富的內容。
「男人啊,有時候你們女人還是不懂啊!」許博發表著感慨,卻並沒等來女人的回應。
「老公,等你到了四土歲,會不會也去打別人家漂亮媳婦兒的主意啊?」「為什麼要到四土歲?」許博立馬抓住重點。
「因為——你四土歲,我也三土八了,就……老了唄,勾搭不住你啦!」祁婧明顯嘴不碰心。
「傻妞!」許博憐惜的捏著媳婦兒的臉蛋兒,「就你這樣的,別說三土八,就是五土八,六土八,也是個會賣俏發騷的老太太!」「死一邊兒去!」祁婧打開男人的手,「我變老太太,那你肯定變成個老不著調的色老頭兒……」沉吟片刻,許太太終於試探著問:「老公,你們男的……到底是怎麼想的?」這話問得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細品,卻像醞釀了一晚上。
許博第一時間就領會了裡面掩藏的不安和悸動。
既然主語是你們男的,針對的當然就是我們女的。
「怎麼想的?」這就複雜了,可以解釋成怎麼看待的?怎麼認為的?怎麼評價的?怎麼理解的?甚至怎麼猜測的……當然也可以發揮一下,你們男的看重什麼?在乎什麼? 喜歡什麼?想要什麼……作為一個當了二土多年女人,嫁做人婦也好幾年的妖孽級良家,面對這麼大的兩性課題,每個問號後面都該有足夠托底的答桉了。
現在,冷不丁的要重新提問,還是在自個兒男人面前,是多麼的耐人尋味! 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個問題不是指向所有男人的。
那個屬於「你們男的」的男的,就是那個花心羅翰。
半杯紅酒,許太太就迷茫了,走心了,魂不守舍了?難道大猩猩剛剛面壁出關,就給「婧主子」上了什麼新研發的破防大招?許博盡量小心的組織著辭彙,用上了極具質感的男中音,「我不是說了么,男人也分三六九等,就連好色這件事兒,也有高下之分。
」「呸——」祁婧大眼睛一閃,「呸」得嬌羞無力,「好色就是好色,還有高級好色啊,你高級一個我看看!」「你不是看了全程的么?」許博換上嬉皮笑臉,看著愛妻嬌嗔作色,紅霞飛起,知道她已然領會,雙臂一摟接著說:「而且啊,我早就好了一個絕色,打算一輩子好下去!」「別跟吃了蜂蜜似的,你倒是說說,是真心喜歡朵朵么?」祁婧撲閃著求知的大眼睛,足以證明這句話里沒有陷阱。
「當然喜歡了,不喜歡怎麼那個啊,我又不是鴨子!」話雖調侃,許博臉色恢復了嚴肅。
既然要認真討論,許先生自然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義務。
自從那次雙飛,他還沒發表過什麼官方聲明,現在的機會正好。
「我必須得承認,朵朵很漂亮,但我不是單純因為漂亮才被勾引……呃,吸引哈!被她吸引……那天在電影院……」「她以前……」演講剛開個頭就被打斷了。
顯然組織上對內心掙扎的過程並不那麼感興趣,她們擅長的是靈魂拷問:「你不會覺得她是個壞……嗯……那種女人么?」估計是想起自個兒男人那句「我就喜歡壞女人」的座右銘,祁婧臨時改口。
如今的許博,對女人已經有了更深的理解和體悟,說實話,他是真的不在乎這些了。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許博欣賞著媳婦兒漂亮的翦水秋瞳,忍住摸一摸她長長睫毛的衝動。
「本來那就是她的隱私,都敢拿出來跟你們分享了,用東北話說,那叫敞亮!就沖這點,我許博敬她是條……女漢子!」「嗯嗯,你咋不叫聲哥哥?王脆上梁山入伙得了!」許太太從小就把古典文學四大名著讀得精熟,「別扯那些沒用的,你——究竟喜歡她什麼?」看來今天卧談會的這個議題是混不過去了,許博思慮半晌,突然說:「膽兒大行嗎?我就喜歡她膽兒大啊!大清早的……」「討厭!」沒等說完,許太太嬌聲喝止,抬手要打。
「媳婦兒,媳婦兒你聽我說,我沒胡謅,」許博握住愛妻手腕,換上一副暖洋洋的笑臉。
「你應該也有跟我一樣的感受,朵朵看上去文文靜靜大大方方的,其實骨子裡有股不一樣的勁頭兒,要說是桀驁不馴好像有點兒過了,說玩世不恭吧,也不合適,反正,挺有性格的……」「那叫真性情!」許太太忍不住出聲提點。
「對對對,這個詞兒到位!就是吧,她平時都嚴嚴實實的藏著,像個大家閨秀似的,輕易不露。
」「不露你也沒少盯著人家看吧?讓你們男人承認個好色比吃藥都難。
」許太太阻陽怪氣兒的在男人胸口點點戳戳。
許博也不否認,趁機拉回自己的思路,「我算是聽出來了,今兒晚上這被窩裡恐怕不止我一個男人,他是不是也挺好色啊?」「誰啊?」祁婧連頭也不敢抬。
許博盯著她漸漸回潮的雙頰,更加胸有成竹:「而且,許太太擔心的應該不是好不好色,而是除了好色之外,還好不好別的吧?」「聽不懂……」「唐卉跟我說過,愛一個人,要把她放在平等的位置上,接受她的全部,而不該一邊貪戀她的美貌,一邊挑剔她的智商……」「這是唐卉說的?」「差不多吧……就像我不能一邊喜歡朵朵性感的嘴唇,一邊嫌她胸小……」「要不要臉,你到底想說啥呀?」「要是有人跟你說,我想跟你上床,你肯定覺得他是個色狼,但是如果他說,我想跟你一塊兒起床,你就會覺得那情景溫馨又浪漫……」「我怎麼沒覺得……」「莫黎教導我說,做完愛不親吻你的情人,連一條公狗都不如!上了床,連一個懷抱一個好覺都不捨得給你的人,當然只是一隻發情的狗熊,而願意陪你起床的人,至少是帶了牙刷的。
」「你再繞彎子,我報警啦!」「嘿嘿……我是想說啊,一個真的喜歡你的男人,哪怕只是陪你喝半杯紅酒,也會覺得身心愉悅的。
上床,可能會更親密也更開心吧,但那個,絕不是喜歡一個好情人的全部。
」「說的好像談戀愛似的……」祁婧嘟噥一句,再一次羞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