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出軌時代 - 第177節

吃過早餐,挎著神采奕奕的老婆出門,許博忽然生出一種生活如此美好的感慨。
今天,祁婧刻意化了稍濃的麗人妝,偏深的眼影上刷了晶瑩的亮粉,唇膏用的是很有質感的珠光玫瑰紅,再配上兩顆在鬢髮間若隱若現的純白珍珠耳釘,看上去隆重而不失優雅,明快中更顯風韻。
許博猜她是有意在裝扮上用心,遮掩臉上難以察覺的憔悴,卻只是不絕口的誇讚,沒說一句注意休息之類的廢話。
這些天,祁婧對上班的勁頭兒刷新了他的認知。
雖然不知道她在具體忙什麼,那種嶄新的充滿熱情與專註力的狀態是許博從來沒見過的。
有一次餵奶的時候,拿起她擱在一旁的手機翻看,發現祁媽媽在看的不是娛樂八卦,狗血頭條,而是一本關於網路新媒體的電子書。
我手底下要是都是這樣的員工,就幸福咯!許博忍不住這樣想。
同時,也對愛妻越發刮目相看了。
進取心和事業心人人都有,只不過,要找到那個最好發揮潛能的戰鬥位置,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幸運。
很明顯,與穩定沉悶的公務員崗位相比,現在的非正式合伙人身份更適合祁婧。
許博不禁再次為自己支持老婆辭職的明智之舉點了個贊。
月子還沒出,就朝九晚五帶加班的忙事業,這種積極向上的精神狀態是許博格外欣賞的。
也許有人覺得老婆就該在家帶孩子,操持家務,管好大後方,他卻從來沒這麼想過。
從前,許博對家庭分工這個問題根本沒概念。
在那件事發生之前,兩人也是每天各自去上班,家務基本都交給岳母。
一天到晚,除了工作,應酬,就是遊戲,球賽,上床睡覺。
男人嘛,只負責掙錢就行了,那種狀態真的自在又省心,除了買房買車這樣的大事,其它的瑣碎從來沒過問過。
後來突遭變故,才發覺,這個屬於自己,卻從來沒用心經營過的家就要分崩離析了。
自認為一直很努力,沒有絲毫懈怠,那些日復一日心安理得的溫暖享受,貼心服務不應該就是生活的常態嗎,怎麼竟然也有結束的時候?除了挽回家庭,拯救愛人,許博的反思中自然也包括了審視自己對家的責任。
掙錢是重要,但是並不會比那些瑣瑣碎碎更重要。
家務活兒可以請人來幫忙,但不等於可以把家變成拎包入住的旅館。
一個家是在經年累月持續不斷的營造與修繕中長起來的。
不僅包括房子,傢具,電器,冷暖水電等等資源消耗,還有早起的問候,晚歸的等待,外出時的惦念,閑暇中的陪伴。
不但要遞上一杯熱茶,還要端上一碗苦藥;不但要接最甜蜜的吻,也得揉未及酸痛的肩;不但要有節日里的禮物,也要惦記門窗落鎖,柴米油鹽。
一個家,每個人都有必須參與其中的責任和義務,彼此的身心關注,日常起居都會成為對方眼中家的一部分,不能偷懶。
否則,就會漸漸遊離疏遠,最終失去它。
自己的事自己做,跟家有關的事,必須一起做,這是許博的總結。
所以,那種男主外女主內,分工明確的合作方式,在他看來,就是懶,而且要多蠢有多蠢。
那次祁婧說出我幫你賺錢的話,許博當時並沒在意,後來從她雀躍的情緒里,才感受到了那是怎樣的一種興奮。
家是兩個人共同撐起的,不存在誰在前誰在後,誰主導誰輔助。
這種肩並肩的感覺帶給許博的是發自內心的溫暖和喜悅。
為這個家輸血,實現自己的價值,讓愛人為自己驕傲,這難道是只有丈夫才能享受的權利么?而同樣的,遛遛狗,養養花兒,給兒子換換尿布,替老婆洗洗內褲這樣的事,又是哪個屋檐下能夠缺少的樂趣呢?跟著祁婧的雪佛蘭一起出了小區,許博發現那女人的車輪輕快,彎兒拐得倍兒遛,一點兒都不含煳。
心說,這女人被肏爽了的日子就帶著不一樣的勁頭兒!兩個人的方向不同,在岔路口分開的時候,祁婧的尾燈閃了兩下。
許博一笑,搬動開關回應,心情舒暢的趕往公司。
碧城集團,是一家規模龐大的跨國地產公司,總部設在香港。
碧城北京原名叫做華庭地產,以前是一家北京本地的房地產開發公司,許博一畢業就借著老許一個老戰友的介紹,進入這家公司工作了。
華庭的老闆吳澄海,據說在京城很有背景。
生意不說風生水起,也算有聲有色。
不過,終究規模不夠,在巨頭雲集競爭激烈的北京也只能拿下遠郊區縣的項目,勉強吃點兒邊角碎肉,有時候甚至只能喝湯。
五年前,碧城集團進軍大陸,首先想要在華北地區打開局面。
吳澄海抓住機遇,華庭便改頭換面,一面引進海外的雄厚資本,一面藉機擴大本地優勢,掛上了碧城北京的招牌。
隨著一棟棟高樓拔地而起,許博也從一名天天跑工地的技術員逐漸成長為公司最傑出的業務總監。
就在去年,不知什麼原因,吳澄海剛滿六土就急流勇退當起了資深董事,相繼跟他一樣選擇歸隱的還有兩位元老。
總部派來的新任總經理是個比吳澄海還老的港叔,名叫匡吉康。
老匡上任兩個月,幾乎沒怎麼露面兒,只開了三次會,後來又相繼安排了幾個部門經理去總部出差,說是學習為主,也辦了幾件不大不小的業務。
那段時間,許博正值情場重傷,憤懣難平,便索性出了一個月的差,借繁忙的工作排解胸中苦悶。
沒想到回來之後,就吹來了有望升職的春風。
半年之後的一次尋常例會上,老匡宣布要從內部提一個副總上來。
碧城北京屬於地區分公司,仍採用吳澄海時代的組織架構。
各個職能部門分工比較細,並未設置總監這個職位,而是由副總經理各自分管若王部門。
據說這樣是為了管理上的靈活性,其實跟時下大公司的管理模式比起來,稍顯落後。
許博認為之所以採用這種具有行政機關特點的結構,是跟吳澄海與幾位老班底的親密關係有關。
雖然不正規也不先進,卻與老闆的工作方式最為契合。
此前,許博負責工程項目部,頂頭上司是一位姓項的副總。
在吳澄海急流勇退之後,這位項副總也跟著安享太平去了,這才給了許博機會。
老匡在酒桌上的說法是「這小夥子會做事」。
許博在一邊陪著暗笑,這他媽叫情場失意,賭場得意。
雖然無論從資歷,人望,業績哪方面來講,都敬陪末座,但跟一群四五土歲的老傢伙相比,光是剛滿三土的年齡,就夠扎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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