稗子(年上,bg) - 13前情

因為沉枝竹沒問他為什麼來,仲南便也裝無事發生,在玉城住了幾天。
時值叄伏中的末伏,天氣悶熱,路上奔波只消十分鐘就是一身熱汗。快要開學了,沉枝竹得了些閑日子,在房間睡覺,開著電腦讓軟體計算結果。
仲南有一次到她房間催她出來吃飯,看到了小几上亮屏的電腦。
這軟體仲南也學過,不過不是中文版本。他看了一會兒,發現實時渲染欄的圖像不太對。
仲南指了指熱成像圖:“你這裡,你看看是不是有問題?”
沉枝竹一臉疑惑湊過去,研究了一會兒,恍然道:“好像還真是。”左右找了找,她拿過放在一旁的稿紙,低頭找到對應幾個參數的輸入數值,在上面畫了個圈圈。
仲南低頭看著,沒有再說什麼。其實他感覺別的地方也有小問題,但是指得太多,沉枝竹可能反而會急,倒不如讓她自己去看。
這種軟體計算一次結果往往需要幾十個小時,有時候要算近一個周,在模擬的過程中反覆修正輸出的數據,從而得到最接近理想結果的數值。
沉枝竹再次拉著仲南來看的時候,已經是好幾天之後。電腦插著電源,運行聲音幾乎可以算是一種噪音。
仲南走近,低頭看了一遍數據和生成的渲染圖情況,挑了挑眉。
他上次只畫出了一處錯誤,畢竟是初學,模擬數據不完善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沉枝竹的表現出乎他的意料,按照目前的進度,最後的結果大差不差,在誤差範圍內應該是正確的。
問題都被修正了。
他常常試圖勸學,每次沉枝竹都嫌他啰嗦,現在想來反倒是他自作多情。
仲南拍了拍沉枝竹的頭:“不錯。”
手機在這時響起來,仲南看清來人的名字,皺了皺眉。
他接通,走到陽台去接電話。
沉枝竹手撐著下巴,趴在桌邊看他。隱隱約約的聲音從那裡透過來,她捕捉到仲南低沉的嗓音:“……Саша?我已經過了計較這種事的年紀。”
沉枝竹努力支起耳朵去聽,卻見仲南側頭看了她一眼,改為用俄語和對方交流。
沉枝竹撇了撇嘴,開始放空發獃。
交談很快結束,仲南往回走的時候看見沉枝竹正望著他,表情一看就是在神遊天外。仲南一怔,像是才想到一個剛才被忽略的問題,他的臉色很快恢復如常,反覆無事發生。
“仲西過兩天要回來一趟。”仲南閑聊似的開口。
沉枝竹沒什麼反應:“喔,那你呢?”
仲南挑眉,看著她的眼睛:“我怎麼?”
沉枝竹裝作玩自己手指的樣子:“你要走嗎?”
“暫時不會,”仲南坐到她身旁,他道:“你快要開學了吧。”
沉枝竹點頭,她看了仲南幾眼,又偏過腦袋盯著自己的手看:“怎麼還轉移話題啊……肯定是要走了。”
仲南看她這幅彆扭的樣子,覺得好笑:“不是,是有其他的事告訴你,……聽著就可以,耳朵不用湊過來。”
-
仲西果然在兩天後跑回了玉城。
知名的交響樂團到玉城巡演叄天,仲西特地弄了叄張音樂會的票,邀請沉枝竹和自己一位關係很好的大學舍友一起去聽。
路上仲西就大倒苦水:“你是真不知道我哥有多麼變態,我每天的日程表被安排得滿滿當當,我覺得我哥自己都沒我這麼忙。”
沉枝竹就問他:“你不怕你哥發現么?”
仲西擺擺手:“我早已經買通了這幾天上課的老師,他們說不會告訴我哥的。”
沉枝竹只是笑。
仲西的那個舍友她不太喜歡,似乎是叫吳彬,看她的眼神有點怪。
沉枝竹覺得是幻覺,專心想仲南前兩天說的事。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仲南的朋友回來,他們要出去聚會,問沉枝竹來不來,他可以帶她過去。
那場聚會有一個沉枝竹一直很喜歡的rapper,叫雲遙,仲南對此頗有印象,因為沉枝竹曾經學著他腰上的紋身去貼紋身貼,初次見到的時候把仲南嚇了一跳。
沉枝竹自然是高高興興地答應了。
仲南當時的表情有些複雜,像是希望她答應又不希望她答應。他最後也沒有明說,只是低頭展開她糾結的手指,親了親滾燙的掌心。
沉枝竹想到這,悄悄搓了搓手。
仲南對她是有點特別的,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想法。如果在和他有過接觸后才真的貪戀性慾帶來的快感,這算是對性慾的癮,還是對他的?
沉枝竹不敢再想下去,長長地嘆了口氣。
仲西在一旁聽她唉聲嘆氣,便問:“嘆什麼氣?是不是和我哥的事情進展不佳?”
沉枝竹默默道:“本來就沒有進展。”
仲西擺了擺手:“你喜歡他就說吧,仲南對你還是很包容的,一定不會罵你。”
沉枝竹微微皺眉,沒再說什麼。
她沒有聽過交響樂,原本也不算感興趣,聽過後果然也沒有多麼喜歡。那樣渾雄的聲音浩浩湯湯地涌過來,呼嘯嘁嚓,吳彬和她說話的時候,她都聽不清對方在說什麼。
注意力從音樂跑走,她坐在座位上,想到前幾天看訪談節目,一位嘉賓說,人有一個很特別的地方在於,當周圍的人說同樣的話,說得多了,你就會誤以為那也是自己的聲音。
她不是只問過仲西,舍友聊天群里她曾模糊地問過另外叄個女孩子,得到的也是和仲西同樣的答案。
沉枝竹想著,張口欲回復吳彬的話。舞台上還在傳來優美廣遠的音樂,沉枝竹聽到自己的聲音像是拿了層布裹住似的,又彷彿是半夢半醒,聽到有人在自己耳邊說話。
她顫了顫,輕輕按住心口。
……我喜歡仲南嗎?我這麼想和他接觸,是因為還沒有得到肉慾的簡單滿足,還是因為我只是喜歡他?
她在心裡問自己。
演奏在一個半小時后結束,沉枝竹有些疲倦,她動了動身子,沒注意裙子後面的紗帶掉了。
輕薄的布料輕飄飄地落在地上,沉枝竹沒聽到聲音,也無所察覺。直到仲西起身,看到椅子下面的淺粉色陰影。
“沉枝竹?你裙子後面那個絲帶掉了。”他提醒道。
沉枝竹“噯”了一聲,往後摸了摸,意識到是真的,就要彎腰去撿。
吳彬在這個時候按住她的手:“你穿著裙子不方便,我來吧。”
沉枝竹點點頭。她不著痕迹抽回自己被按住的手指,吳彬的手上有汗,她覺得不太舒服。
紗帶被撿了起來,沉枝竹伸手去接,吳彬卻避過了她的手,徑直往她靠仲西一側的那隻手裡放。這樣會離她很近,沉枝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覺得不太對勁,張了張口就要問他。
一道熟悉的嗓音在這時從身後傳來。
“這樣靠近女孩子並不禮貌,先生。”男人低沉的聲音不疾不徐,話音落下,他起身從吳彬手裡拿過了那條紗帶。
“仲西,你這樣旁觀並不尊重你的妹妹。”
沉枝竹說不出自己什麼感覺,覺得驚訝,但又覺得仲南知道他們在這兒很正常。她轉過頭,看見仲南正沒什麼表情地盯著仲西,而仲西臉色發青,和吳彬一樣。
仲西勉強道:“這一眨眼的功夫,我真沒注意到,我還在看座位下有沒有沉枝竹別的東西,畢竟女孩子零碎的小物件真的很多……”
仲南警告地看了他一眼,仲西立刻噤聲。
把沉枝竹的紗帶迭好捏在手裡,仲南離開行排,站到了走道邊上。
“過來。”他看向沉枝竹。
“快點跟過來。”仲南在攬著沉枝竹的肩離開的時候,微微偏頭看向仲西:“在把你的事情解決掉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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