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任也不知自己走了什麼狗屎運,接連著讓他遇見這些傳說級別的人物,先是歐生,接著是阿瑞斯。
他以前不過是個愛打機的宅男,只能在遊戲里拿到各種第一,而這些人都是玩兒真槍實彈的,隨時能一顆子彈將他爆頭。
如今餐桌對面就坐著世界排名第一的殺手,竇任也不知應不應當和他嘮嗑,想想,還是默默低頭扒喝他的排骨粥就算了。
石白瑛倒是自在,給春月夾魚夾蝦,給她舀了碗撇去油花的烏雞湯,還招呼著大家多吃點,儼然一副別墅主人的模樣。
熊霽山的臉更黑了,春月有一句沒一句應著石白瑛的話,竇任左看看右看看,決定這時候還是別插嘴比較安全。
別墅廚房配備齊全,吃完飯把碗筷丟洗碗機就好,竇任假模假式地幫熊霽山收拾碗筷,湊在他身邊低聲說:“他不會今晚在這住下吧?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跟他玩多人遊戲……”
說是這麼說,如果春月邀請,他估計真管不住自己叄條腿。
話說他們鐵叄角關係多年來一直堅固,偶爾小打小鬧實屬正常,平常人家家裡不也是這樣?一時置氣無所謂,最後能坐一桌子吃飯就行了。
竇任隱約感覺不大爽,總覺得石白瑛的突然冒頭會破壞他們叄人之間的平衡。
熊霽山像看傻子一樣看他:“你怎麼就覺得他會願意同你玩多P?”
竇任噎住。
確實,像歐晏落和石白瑛這樣獨斷獨行的男人,能接受春月身邊有多個男人已經夠不容易了,但和別的男人一起肏春月?
是要誰在前誰在後?誰先上誰壓軸?
爭著爭著說不定就要打起來了,竇任實在無法想象那畫面。
“別胡思亂想,等會他應該就走了。”熊霽山把碗盤一個個碼進洗碗機里。
剛才他偷聽到的,可是石白瑛接下來一段日子的行程安排。
當今世界要殺一個人不難,難的是如何將自己存在過的痕迹抹去,殺手要學會如同幽靈神出鬼沒,不能隨意透露行程和目標,要是讓目標知道了計劃,會讓對方有所防備,再要下手就難了。
所以,石白瑛為何明知他在房門外,還要刻意把行程講給他聽?
石白瑛果然在午飯後就離開了。
竇任在春月床上蹭了個角落準備睡午覺,問她阿瑞斯來找她幹嘛。
春月打了個哈欠:“我送了把槍給他,他順路過來看看我。”
竇任慢慢蹭挪到她身邊,從後面環住她,頭埋在她肩頸處,細聲嘀咕:“要不我們換個屋子吧?我還有別的房子的……住在這裡感覺好不安全,他們來來去去好像很輕鬆。”
“就算你買了個小島,上面養了一支小軍隊,也沒什麼用,他們還是能來去自由的。”
春月笑出聲,抬手往後拍拍他的腦袋,像安撫著好沒安全感的小狗崽:“所以不要浪費錢買島了,知道嗎?”
竇任心裡咯噔一聲,心臟像壞掉的電梯,倏地不停往下墜。
他好想開口問春月,到底她的未來中,有沒有留著一席之位給他,他的要求不高,能一日叄餐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就可以了。
只要春月說有,他就能等,從少年等到白頭也無所謂。
但他不敢問,就怕春月說,沒有。
*
當天晚上熊霽山把春月送到市區一停車場,不遠處是一輛黑色埃爾法,兩地牌。
他本應該解開門鎖,然後下車替春月把行李箱從後備箱拿出來,但他沒有。
汽車引擎聲轟隆,春月解開安全帶,食指勾落墨鏡,杏眸中閃著星芒,比起這幾天胃口不好的蔫蔫模樣,如今顯得有精神多了。
“那我走咯?”她對熊霽山說。
熊霽山鬆了一直緊揸軚盤的手:“嗯,確定好回來時間就告訴我,我來接你。”
春月把墨鏡推回原位,漸變酒紅鏡片遮住她雙眸:“好。”
她的行李不多,就一個登機箱,熊霽山幫她拎到了兩地牌車旁。
電動車門敞開著,石白瑛也戴了副墨鏡,黑色的。
他長腿一跨落了地,伸手遞向熊霽山:“我來拿吧。”
熊霽山沒給他,忽略他的手,徑直走到車尾。
車后箱已經放著另一個登機箱,銀色坑紋鋁箱在停車場昏暗光線中閃爍陰冷光斑,熊霽山的目光停留在那上面一會,接著把春月的箱子安放在它旁邊。
春月已經坐上車,石白瑛還站在車旁,墨鏡從他高挺鼻樑上滑落,掛在鼻翼上搖搖欲墜,露出似笑非笑的狹長眼眸。
他左手慵懶插在褲袋中,右手又一次朝熊霽山伸來:“後會有期咯,老熊?”
攥緊的拳頭從褲袋拿出來時已經鬆開了,熊霽山握上他的手,沒用什麼力氣,也沒有吭聲。
不料石白瑛驟然施力,熊霽山擰緊眉心,同時收緊手指,回以更大的力量。
手背繃緊的肌肉鼓起一道兩道青筋,宛如在裂開的黑色焦土中肆意流竄的滾燙熔漿,兩人沉默地角力著,漸漸的,彼此力氣大到連小臂肌肉都開始有幾不可察的顫抖。
兩人臉上的表情倒是沒有太明顯的變化,一人嘴角掛著痞笑,一人嘴角抿緊耷落。
“要走沒有呀?”
車廂里的春月語氣若無其事,一句話便直接打斷了兩人的僵持。
熊霽山想先鬆手,沒想到石白瑛還扯住他。
瞬間石白瑛已經傾身到熊霽山面前,好似好多年沒見面的老友,攬住了熊霽山的肩,重重拍了兩下。
他湊近熊霽山耳邊,低聲道:“我覺得叫你老熊還是有些不習慣,不如叫回你……‘吞山’?”
……
保姆車轉彎時,車胎與停車場地面摩擦聲相當刺耳,熊霽山一直站在原地,直到完全聽不見摩擦聲后他才動了動手指。
他走回自己的車裡,點了顆煙銜進嘴裡。
不啟動車,也不開窗,任憑白煙將車廂一點一點灌滿,隨著悶熱空氣,覆在他臉上身上,薄薄一層彷彿廉價劣質的假皮。
一下就能讓人拆穿。
吞山,是他卧底在梭溫集團時用的緬甸名。
讓他丟棄好久,好久了……
呵,怪不得要跟蹤他那麼多天。
煙燒完,熊霽山又點了一根,每一口都吸得好重,火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吞噬著紙煙。
他握緊拳頭,鬆開,再握緊。
操他娘的,手都麻了,這傢伙力氣可真大。
不知道,他拼上性命同他打上一場,有沒有半分勝算?
*
埃爾法在夜色中馳騁,駕駛座方向盤旁擺著幾部手機,香港司機戴著耳機,和同行或誰吹著水,說等會回到香港還能約個夜粥,再去找個相熟鳳姐或骨妹打一發。
石白瑛將駕駛座后的黑布簾拉上,擋住司機視線。
春月把墨鏡架到發頂,微斜著腦袋看他:“你剛才跟老熊說什麼了?”
“沒什麼,誇他中午那頓飯做得真好吃,我好久沒吃過這麼溫馨的住家飯咯。”
“真的?”
在窗外飛逝而過的路燈成了春月黑眸里的流星,石白瑛伸手去抓,卻讓她逃開。
他笑笑:“真的,哥哥什麼時候騙過你?”
“那你幹嘛一開始要跟蹤他,不直接來找我?”
“我好奇嘛,看看我小瘋子身邊的男人都是什麼樣子的。”石白瑛伸長了手指,碰碰她肩膀,又戳戳她小臂,一大堆小動作:“是你之前說他幹活乾淨利落,哥哥幫你試試看身手,怕你被拖後腿嘛。”
春月被他搞得又癢又煩,遞手給他。
石白瑛抓住攏進掌心中,拉到身前有一下沒一下揉著捏著細長卻堅韌的手指,他指腹的薄繭刮過她掌心的,淡聲問:“你很相信他們?”
“我們乾的可是過命的活,彼此不信任的話,要怎麼相處下去哦?早沒命啦。”
石白瑛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點點頭:“說的也是。”
春月指節一勾,摳了摳他手心:“你這些年為什麼沒找搭檔?”
石白瑛懶懶倚著椅背,倏地捉住她作壞的手指,拉到唇邊,用力咬了一口。
他搖搖頭,說:“我無法信任別人。”
春月一個翻身跨過中間過道,輕鬆跳到男人身上。
她取下石白瑛掛鼻尖的墨鏡,掛在自己領口上,笑得人間無害的模樣:“那我呢?小白哥哥也不信我嗎?”
一手從春月衣服下擺鑽進,石白瑛直接捂上她的腰背,另一手從她脖側拂過,手指順進烏絲內,掌心就在她耳側曖昧地搓揉出滋滋啦啦的聲響。
“你?你狡猾得不行,跟只九尾狐狸一樣,我怎麼敢相信你?”
石白瑛壓住她後腦勺,仰頭吻住她嫣紅嘴唇,低笑道:“讓我找找看你的尾巴在哪裡呀……”
說完,手往下探進她牛仔褲褲腰,長指從尾椎骨頭一寸寸摩挲而過,最後落在她小菊穴口輕輕敲。
含在喉嚨里的笑意漸濃,石白瑛邊吻邊問:“哦?狐狸尾巴是在這裡嗎?”
春月回應著他的吻,呢喃也含在唇齒間:“那你一直都是一個人,不累嗎?”
石白瑛眸色黯下來,即便嘴角還有笑,但也沒太多的溫度:“累死了,還得整天疑神疑鬼,就怕哪一天,讓仇家找了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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