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舊時代最後一絲殘存的社會秩序被席捲全球的瘟疫摧毀之後,最後一群精英們終於醒悟過來,他們不再執拗於復興舊日榮光這個已然變得不再現實的目標,而舊社會的轟然倒塌也為新秩序的建立提供了最好的土壤。
曾經孕育了人類文明的大地之母已然不再親切,長期以來被壓抑住的環境危機也隨著社會秩序的分崩離析而一併爆發開來,逼迫著殘存下來的人們將視線投向那些曾經因為種種原因被認為不適宜人類生存卻也因此於人類所創造的污染中倖存下來的地域。
於是,以全新的立體化的城市為標誌與核心,腳踩著舊時代舊社會尚未冷卻的屍體,新的社會在脫離地表的“天空之城”上建立了起來。
似乎是為了保留住對舊時代最後的一絲懷念,親手建立起新秩序的精英們將舊時代的種種稱謂都保留了下來,他們之中無人坐上那個獨攬全部大權的位置——那被他們視為對舊時代與新時代共同的、最可恥的背叛——他們稱呼自己為“最初的市民”,而“市民”這個源自舊時代的稱呼也就此流傳開來,並逐漸演變成了雖然依然腳踩“大地”卻早已遠離了真正的大地的人們的自稱。
然而,幾乎無人想起,能夠追隨最初的精英也是最初的市民們登上天空之城的人只是少之又少的一部分,即便當時全世界的人口已經相比最高位時銳減了四分之三,但最早的天空之城能夠提供的環境遠遠不能容納全部的人口。
似曾相識的分歧與矛盾於擔當領導者的市民團內部爆發,好在舊社會血淋淋的屍體就躺在腳邊的事實無時無刻不再提醒著這些僅剩的人類精英們彌合分歧的重要性。
於是,在為了全體人類的大義下,絕對的理性再次佔據了上風,散布在全球各地的人口們被最大可能的集中起來,人種、民族、文化與國別的分歧一夜之間不復存在,人們被如同零件一般被分類與評估,那些被認為在城市建設初期最需要的人才被率先接引到了城市之上,而殘留在地面上的人們則在少部分自願回到地面上的精英的帶領下聚集到天空之城的下放,為人類文明最後的避難所提供著自己全部的力量。
經歷了一代人的努力,天空之城從狹小的避難所逐漸擴張為無數穹頂與構造體相互契合而構築的立體城市。
但當最初的精英也是最初的市民們俯視著自己畢生的成就準備完成自己這一代人當年的承諾——將全部的人類都接納到天空之上生活之時,卻發現這本應順理成章的舉措卻遭遇到了意料之外的阻力。
那些出生於天空之上的新的精英們不再認同自己與自己的父輩們所創造的一切理應被那些生活在避難所之中不事生產、整日無所事事的人們所繼承,而其中的極端者甚至喊出了“地上人”這種充滿了分離主義傾向的稱呼。
而此時,那些僅剩的最初的精英們無奈地發現了另一件事實:由於“民主”也作為舊時代的遺存被全盤繼承到了新的社會之中,恪守最初諾言的精英早就因為種種原因逐漸凋零,他們的人數在核心的決策圈內早已不佔多數,即便他們擁有遠大於新生精英們的話語權,但在絕對的多數面前依然只能眼睜睜地目睹著他們最不想看到的一幕上演。
新曆84年,最後一名“最初的市民”在無數雙眼睛的期待中無奈而悔恨地閉上了眼睛。
次年,《市民法》修訂,也標誌著“上層人”與“下層人”的分野在法理上的正式確立。
永`久`地`址`2u2u2u.C〇M地·址·發·布·頁dybz1.me地·址·發·布·頁dybz2.me地·址·發·布·頁dybz3.me地·址·發·布·頁dybz4.me地·址·發·布·頁dybz5.me地·址·發·布·頁dybz6.me地·址·發·布·頁dybz7.me地·址·發·布·頁dybz8.me地·址·發·布·頁dybz9.me新曆104年,市民大會更名市民議會,議長這一在人類歷史上空窗了近一個世紀的職位重新被確立。
次年,市民議會首任議長宣告市民議會改組,但這一名義上的改組卻已然分化掉了議會繼承自市民大會的幾乎全部權利。
新曆105年,帝國宣告成立,獨裁者、最後的議長、皇帝一世宣布登基,但不知是否是為了向其他勢力妥協,登基的皇帝並沒有解散在帝國體制下顯得極為格格不入的市民議會,反而委任了新的議長,並賜予其首相頭銜,將市民議會曾經擁有的權利半數歸還。
地面之上、天空之中的人類社會就此進入了權利二元的時代,但與此同時,地面與穹頂,那些已經成為“上層人”的附庸的“下層人”的生活卻幾乎沒有發生任何改變,彷彿這些變革與他們毫無關聯一般,這種詭異的現象似乎也昭示著人類社會完全割裂的現實。
新曆115年,皇帝宣布改元,帝歷取而代之,新曆這一名詞不再於公開場合出現,但卻容許人們於私下繼續使用新曆紀年。
帝歷17年,初代皇帝宣布退位,二世登基,隨機宣布禁止新曆於一切公共、私下場合的使用。
同年,曾經被視為禁忌中的禁忌的生體——基於人體組織克隆的仿生人技術被宣布合法化,皇帝二世於新年的公開場合宣布不會再依靠“骯髒的下層人”為“純粹而神聖的天空之城”提供人口,生體會取代人們從事幾乎一切基礎性的工作。
這一宣言也標誌著底層區與上層區的一切官方非官方的人口往來完全中斷。
帝歷20年,為了加強對於口岸的監管與打擊日益猖獗的偷渡行為,中間層,全稱“負一層物資中轉特設行政區”成立,也標誌著曾經處於完全的黑色地帶的中間層產業鏈被逐漸納入上層區的管轄,中間層也因此逐步興盛成員夾在底層區與上層區之間最為魚龍混雜的特殊地帶。
帝歷32年,普拉克托克·李出生於一個極為普通的底層區家庭,他有五個兄弟姐妹,父親是一名裝卸工,母親曾經在酒吧工作,直到生下普拉克托克最年長也唯一早夭的兄弟后才離開了那間酒吧,並與他的父親結婚,始終沒有正當的職業。
帝歷33年,一名女孩出生在上層區一家醫院內,她是那家醫院當年唯一的自然生育新生兒,卻奇怪的沒有留下任何有關她的親生父親的記錄,而關於她生母的記錄也在其出院后很快地從醫院的資料庫內被刪除。
帝歷38年,現在。
————分割線————呈螺旋形盤繞在整個上層區內層與外部隔離牆之間的磁懸浮通道內,無數形態各異的懸浮車在半真空的通道內來回穿梭,劃過一道又一道或黯淡或炫目的光影。
而在這無數的光影中,有一道影子雖然沒有太過誇張的外形亦或者光影,僅僅只是中規中矩的標準外形,但卻顯得無比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