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關係始於四點 - 16. 思考時間開始 (2/2)

「意思是,他是人,而且是活的。」
「廢話!」
「──但是現在出了事情,讓他只能當家庭小精靈。」
「啥?」郭衛一直很認真聽,但聽到這個結論時腦袋一下轉不過去,慌慌張張地連連搖頭:「等等等等,你跳太快,我聽不懂。」
「我以為我已經講得很簡單了耶。」
「沒有!一點都不簡單!」
「郭先生你的領悟力顯然有問題喔。」
「你要酸我等一下再酸啦!」
郭衛不耐煩地抱怨,他那個難搞的朋友只是聳聳肩:「不錯,不錯,這是好事。看來選你是選對了。」
「你到底在講什麼?」
「我們從頭來吧!」司徒葦聲扭開第三瓶蘋果西打的瓶蓋:「你跟我說,你的夕本來住在這間屋子裡。跟他爸爸一起住。然後他爸爸被人害死了。」
「對。」
「他還說他知道兇手是誰。」
「我覺得我也知道。我剛住進這裡時,曾經有兩個人,連續兩天都跑來想要拿到這間屋子的所有權。」
「好,假設就是他們兩人。假如你是壞蛋,要對付一個十七歲的小孩,你怎麼做?」
郭衛想像白伯行跟白仲鶚的行為,想起他住進來的第二天,就在門外被白仲鶚打了一頓的事情。他舉起左手,作勢在自己脖子上劃了一道,當作回答。
「好。假設他們成功了。」
「他們沒有成功。」
「我說假設嘛!」
「我知道他們沒有成功!」
郭衛這句話的音量比方才大一倍,還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把司徒葦聲嚇了一跳。
「什麼意思?你這麼肯定?」
「我聽他們講過!」
他想起七月一日,他住進這間屋子的第二天下午,下午四點前幾分,在門外遇到白伯行和白仲鶚,還跟他們起了衝突。當時他帶著傷,跌坐在院子里,隔著保護他的鐵門,聽到外面白伯行與白仲鶚的對話。
「仲鶚,你覺得是誰在搞鬼?」
「我覺得恐怕是夕宙那個小鬼。」
「我們不是已經解決掉他的問題了?」
「但是除了那小鬼之外,實在沒法解釋。」
就幾乎只是上星期的事情而已,只是他到十秒鐘以前都沒真正理解到當時白伯行跟白仲鶚在說什麼。他急匆匆地將這件事也說給司徒葦聲聽,她的臉幾乎是立刻就板了起來:「你確定他們說,這件事情──屋子的事情──跟那個他們稱為『夕宙』的人有關?」
「非常確定。而且,他們還說,『夕宙』被人帶走了,不曉得他人在哪裡。」
「什麼意思?」
郭衛繼續努力回憶:「他們說,上次下手之後沒確認就離開,後來再回去找已經不見了。所以我才說我確定他們沒有成功。」
「那就對了。我是這樣想啦,那個『夕宙』應該還沒死,但沒有辦法回來這裡,因此有什麼東西──可能就是房子本身,我一向認為房子跟家電是很有靈性的──代替他本人,暫時守住這裡,不讓壞人進來。」
「那為什麼需要我呢?為什麼是我呢?」
「這我也不知道啦,問你自己唷,郭先生。我也很想知道你到底是哪裡好,房子會這麼喜歡你。」
「你不要又趁機開始酸我!」
司徒葦聲聳聳肩,郭衛覺得自己沒有拿蘋果西打的瓶子敲她的頭,一定是因為自己很有涵養。他沒有拿司徒葦聲帶來的蘋果西打,而是走到廚房,從冰箱里找出裝著綠茶的罐子,再從餐具櫃里拿出馬克杯,給自己倒了一滿杯綠茶。夕在家事方面的完美無缺也包含這個部分,不管郭衛什麼時候開冰箱,那個罐子永遠是滿的,而且還會換不同的口味。因為夕白天都不在家,郭衛從來不曉得他哪來的時間煮茶。他自己對煮茶是一竅不通,要他像夕這麼仔細,那就辦不到。
司徒葦聲說過「房子可憐你才派夕來照顧你」,夕則不是這樣解釋的,他說「沒有主人的話,有夕也沒用」。假如問郭衛同意哪一邊,他會覺得就他目前的生活情況,會比較偏向司徒葦聲一些,然而,當他不斷地想知道「為什麼白爺爺要找我來照管屋子」時,就會覺得答案應該是在夕身上。
「但為什麼是我呢?」
他望著杯里的茶,金綠色的水面當然無法清晰映照出他的倒影,只能隱約看見搖曳的水紋。
「我既不會做家事,也不懂怎麼照顧人,要我保護這間屋子,感覺又好奇怪。我只是個普通的學生而已,是有什麼能耐?要說保護,應該是房子在保護我吧,就像白伯行跟白仲鶚來的那天下午一樣……」
他還記得那幾乎可說是千鈞一髮的瞬間,當時白仲鶚揪著他的衣領把他按在外面的鐵門上,那鐵門竟然無聲無息地、毫無預警地開了一條縫,剛剛好夠讓白仲鶚鬆手,讓他得以進門,回到房子的保護圈之下。如果沒有發生這麼不可思議的事情,白伯行跟白仲鶚也不會提到「夕宙」那個名字……
「──糟了!」
郭衛把茶罐跟杯子往流理台一放,大步衝回客廳,司徒葦聲今天第二次被他嚇到,瞪大了眼睛朝他的方向看:「幹嘛?」
「我剛剛想起來一件事!」郭衛緊緊絞著雙手,在客廳里大步走來走去:「我從那天之後就沒再見過那兩個人,他們一定是發現從我這裡下手沒有用,轉回去找那個『夕宙』的麻煩了!」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