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大小姐。
可怕的沉默。
——最近五娘和大小姐發生了甚麼? ——我……我們做下人的不……不敢說。
——說! ——這幾日,五……五娘常常鬼鬼鬼鬼鬼祟祟跑跑到大大小姐的院院子里,獃獃到入夜才才出出來——檀香抖抖索索吸了口氣——五五娘頭頭也禿禿了一塊,不不知道是怎怎麼弄弄的……——好你個大膽奴婢,亂吃了甚麼東西,竟敢嚼小姐的舌根,你給我在這兒好好獃著,不,先找張床來,過會再來收拾你。
仔細你的皮! 三娘興沖沖地走出月亮門,差點撞到門外站著的芸香。
她瞪了芸香一眼,嘴裡咕噥了一句什麼,腳下不停,向乘鳳所住的小院去了。
不能讓她過去……芸香急忙朝五娘消失的背影追去。
(芸香似乎全然忘了,自己適才還一門心思要找到配鸞。
)芸香忍著胯下脹痛,發力急追,奈何三娘腳步如風,自己只能不近不遠的跟著。
心下越急,卻走得越慢,眼看著三娘快步趨至乘鳳院門口。
盧三娘剛穿過院門,便聽乘鳳房裡隱隱傳來啼哭聲,不像孩子的哭鬧,倒似是有女人難忍創痛,不住啤吟。
適才榮哥兒哭聲震天,將啤吟牢牢蓋住,現在抱著榮哥兒的奶媽已不知跑到那裡去鬼混了,乘鳳貼身的丫鬟也是一個不見。
院中闃然一片,落葉帶起捲兒,在風中浮浮沉沉,凌亂四散,更顯出啼聲詭異。
三娘放下步速,躲過腳下的枯枝,緩緩走近,到了砌下,啼聲漸漸清晰,只聽聲音帶著痛楚,聲調卻甚是高亢,不像患病之人。
三娘本已朝著大門走去,忽然想起了什麼事,便踮起腳尖,悄悄走上台階,走到側窗之前,將津液沾濕食指,在窗紙上輕輕濡了一個小洞,將臉湊了上去,瞪大了眼看向房中。
芸香來不及阻止,頹然站在院門口。
房門裡,五娘的啤吟一浪高過一浪。
這真是昨天那個在自己胯下無力扭動的肉體? 黑暗中隱秘的快感。
蝴蝶迴旋、飛墜,迴旋、飛墜,溫泉積蓄著力量,一陣一陣衝擊地表……歡喜極樂,天花亂墜,身如浮於虛空之中,離開一切桎梏,浩然通透。
——這就叫做“丟”了……——五娘昨晚被你王,她是真心歡喜……下體又微微濡濕,在暮風吹過裙擺,一陣清冷。
她禁止自己想下去。
被縛的女體、赤練蛇纏繞的紅繩、鋒利的鐵杵,冬瓜似下垂的奶子,冷臉上的獰笑……她和乘鳳……也是真心歡喜? 乘鳳窗口,婦人著一襲白衣立在風中,風將白衣吹得鼓了起來,長發也微微晃動,婦人雙手捧在胸前,臉如冠玉,低眉垂目,寶相莊嚴,似能度一切苦厄。
恍惚之間,好像剛從浴缸里脫險的五娘俏立眼前,渾身散發著水汽,發梢未王頭頂盤起南海紫竹林間的片片白霧。
(五娘怎麼站在這裡?)芸香又向前走兩步,仔細看。
寒霜籠罩著臉龐,額上隱約浮起幾道皺紋,長期茹素的皮膚早已失去光□,高額下狠狠畫了一道眉,唇上無一絲血色,遠看上去就像廟裡的泥塑觀世音菩薩。
是三娘。
芸香驀地將魂兒拉回身上。
驚覺自己和三娘已經離得太近。
三娘似乎沒有看見自己。
芸香還是退後了兩步,回到院子門口。
三娘終於動了。
她捧著胸口,不住倒退,在樓梯口一絆,差點摔下去。
芸香雖厭惡三娘,但她畢竟是配鸞的母親,心中一動,便想上去扶,忽又止步。
……自己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
窗口的是三娘,房內的必是五娘和乘鳳無疑,這件事情怎麼了局? 三娘蹲下身子,身上劇烈起伏,好像在喘氣。
芸香手足無措。
(配鸞回來了,去找她吧,躲在她的小屋裡,終日里彈彈琴,看看書,下下棋……再也不要看到這些人了。
這些人……)(……玉手輕輕拂過身軀,輕易找到最敏感的部位,揉搓著……——昨天你回來的時候,她濕了……——放過她們……)三娘終於站起來,捧著胸口,立了一會兒,忽然邁開步子,下定決心似地,快步向院門口走來。
芸香縮到了院牆後面。
三娘眼神迷離,雙腳踢踏踢踏地交替前行,身體向前傾著,好像隨時就要摔倒。
經過芸香身前時,白衣蹭在院牆上,沾了厚厚一層灰。
三娘毫無知覺,一轉身便已離開好遠。
房中。
乘鳳左手將五娘按在身下,右手高舉著一支點了一半的蠟燭,燭火融了蠟淚,在燭間積下厚厚一汪。
乘鳳右手微傾,蠟淚便傾注而下,白紙波浪般浮動著,緩緩激起一層層紅暈,五娘謔浪地啤吟起來。
芸香眼還未見房中之事,聽得五娘叫聲,臉上便是一紅,閉上眼睛,輕輕推開房門。
“三娘來過了。
” 蠟淚滴個不斷,床上兩人忘我地糾纏在一起。
畢竟是上好的紫檀床板,在這樣的摧殘之下仍是紋絲不動,螺鈿上的花鳥山水亭台樓閣冷冷地對著翻滾的人兒。
“三娘來過了,就站在那個窗口,看了很久,不舒服的樣子,剛走,很急。
” 芸香鼓足力氣,一口氣說了這許多。
什麼? 五娘從一堆肉中間抬起頭來,汗水淚水和別的汁液在臉上縱橫交錯,糊住了睫毛,愈發襯得眼神迷離動人。
可惜這迷離美麗的眼神只是一現即逝,五娘頭頂忽地出現一隻大手,將美人的首級葬回兩股津肉之間。
——五兒啊五兒,你養得好一條走狗,晚上王得你心滿意得,白日里還能替你放哨。
乘鳳一邊用力按著五娘的頭顏,一邊冷笑道。
五娘又掙扎著拖出腦袋,喘息著。
——乘鳳,你聽清楚了么?盧三娘那老賤人提早回來了,我們……——盧三娘算什麼,老娘早就不是她的乖女兒了。
五娘苦笑。
第二土七章乘鳳嘴雖然硬,到底也沒拿出個准主意,不一會兒就摟著五娘的腰肢橫倒在床,沉沉睡去,看來她真的對芸香帶來的事情毫不在意。
五娘見乘鳳睡了,緩緩移開乘鳳的臂彎,坐起身,又扯過被子,壓上乘鳳的肩頭,這才叫芸香來。
乘鳳和五娘沉湎在肉慾里的時候,芸香一直坐在床邊,手裡做著五娘給榮哥納了一半的鞋底兒。
聽見呼喚,便起身轉向五娘,低頭等著五娘的吩咐。
——鞋底,別做了。
過來。
五娘招著手。
芸香就低頭走到床邊默默不語。
忽的,五娘的手抬起來了,蝴蝶似的停在芸香的臉上,靜靜撫摸。
被五娘凝視著,不由得想起麝香之前的話,芸香臉上又是火辣辣的。
眼前的身體布滿著水跡與咬痕,還有一汪汪蠟油與移動時牽扯出的絲線。
芸香不知該往哪裡看了,只能僵直了身體,閉上眼睛。
五娘的指尖便輕柔地撫過芸香的眉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