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香之前只知道配鸞的背影和聲音。
“小姐!二小姐……您不要緊吧?”邊上的老媽子攙著那少女的手。
芸香頭暈目眩。
“那死丫鬟是誰!靈堂糟蹋成這樣!” “打一頓,攆出去!” 眾人的喧鬧如冰雹劈頭蓋臉砸來。
芸香胃裡一陣翻騰,覺得自己想要嘔吐,痛苦地彎下身子。
她看見配鸞向自己搖搖地走來。
整個屋子都在搖晃。
好像江上顛簸的船。
太荒唐了。
芸香覺得自己在出汗。
她在門口的人群中尋覓著五娘,希望她能站出來說兩句。
但半暈眩的她看著那些人只覺得都是一個模樣。
努力想要回憶起昨晚五娘走時都說了什麼,似乎說到了配鸞的名字,但芸香實在無法回憶。
一無所獲。
少女的臉色就和身上的衣著一樣刷白。
芸香覺得自己的心在絞痛。
想要說兩句解釋的話,但剛要開口,昨夜和五娘在這裡的行為歷歷在目,臉上就火辣辣地灼燒著。
一切言語都成了狡辯。
她看見少女因為克制而顫抖了。
後面的老媽子看不下去:小姐,您去做什麼?處理下人這種事情……少女轉過身,厲聲道:家父靈堂上的醜事,我不責問你們管理不善也就算了,難道還要我請你們交給親手解決嗎?現在你們都看見了,全都給我咽到肚裡,一個都不準說出去。
倘若讓我知道,誰都跑不了。
聽見了嗎! 雖然聲音還在情緒化地微顫著,但少女的窄肩膀里卻透著一股不可小覷的威儀。
門口的人一個個都噤了聲。
少女在供桌邊上停下了,向芸香的臉頰抬起了手。
芸香閉著眼睛,低下頭,等著一記耳光的降臨。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那少女只是拈起她散亂的頭髮,替她攏到了耳後。
芸香震驚了。
不僅是少女的輕微動作,還有自己心裡突然被撥動的某一根弦。
少女說:抬頭看著我,回答我的問題。
還是像蒲公英一樣的,熟悉的聲音。
芸香抬起頭,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已經滿面淚水。
眼前的少女臉上沒有笑容,聲音裡帶著隱忍的悲痛,但絕無一絲責備的意思。
晨光正從她的背後漏進黑暗的靈堂,照耀在供桌這方可憐的孤島上。
遭遇背叛的委屈與辛酸瞬間湧上心頭。
芸香忍不住痛哭失聲。
少女:別哭了。
我最見不得別人哭。
說吧,是誰做的? 芸香擦著淚,抽噎著,氣息斷斷續續說不出話來。
身後一個家丁忍不住開口了:配鸞小姐,這事實清清楚楚明擺著的,還有什麼要問的嗎?您是老爺生前最愛惜的千金,不好這樣在外人面前拋頭露面,已經都成了這樣的醜事,您又這樣自作主張,這像什麼話,老爺看見了也……不是我。
芸香著急地申辯。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供桌上,芸香斜躺在五娘的懷裡,雙目微微閉著,痴迷地晃著頭,身上除了褻衣,就只有的月色籠罩著。
五娘也半裸著,一手摟著芸香的腰,另一手的指尖像藤蔓一樣輕輕撫過她的身體。
芸香:不是我不是我……五娘俯身輕輕咬著她的耳朵戲謔:那是誰? 芸香這才驟然驚醒。
一看見五娘,她就好像突然斷了弦子的琴一樣,盯著五娘沉默。
五娘:夢見什麼了? 五娘一面問著,一面將芸香的手又塞進自己的衣衫里揉捏。
芸香將頭扭到一邊:我夢見你沒來。
五娘:還有呢?你還說了別的。
是不是夢見配鸞了? 芸香抬起頭。
五娘臉上不悅:喲,竟然被我說中了。
芸香尷尬地低著頭。
她知道五娘話里的夢多少帶有雲雨之歡的意味。
她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做起身來,胡亂道一句:五娘剛才去哪裡了,那麼久。
五娘笑了,指尖一戳芸香的臉:好色的小美人,等大美人等得心慌了?是你自己睡了半天,娘陪你玩了那麼久都不知道。
芸香先是一驚。
之後才覺得褻衣下面有點濕漉漉的。
臉上一陣發燒。
五娘提起芸香的褻衣——供桌上一片水跡。
五娘:芸香真厲害呢。
芸香慌忙搖頭:不、不是我……五娘:還說夢話呢。
不是你是誰?難道還是尿床不成? 芸香語塞,心裡一團亂麻。
直到五娘笑著拿起邊上一個長方的錦盒,道:看來我拿這個是拿對了呢。
芸香還沒明白,五娘就又一轉身糾纏到她的正面,半閉著眼睛親吻起來。
胸脯,腰,胯,大腿,小腿,突如其來的肌膚相親耳鬢廝磨,剛剛從睡夢裡醒來,還未恢復精神的芸香頓時陷入了迷惘,連右腳何時被五娘架上肩膀都渾然不知。
她想起夢裡配鸞的模樣,想起了夢裡配鸞幫她攏頭髮的瞬間,沒有多久就進入到了另一種夢幻。
這種夢幻是方才的夢的繼續。
不相王的外人一一消失,只有配鸞。
配鸞憐惜地愛撫著供桌上飽受驚嚇的自己。
就像彈琴一樣,指尖在渴望它的地方掠過,彈出曲子本來的模樣。
芸香忘情了。
直到突如其來的痛楚讓芸香慘叫出聲。
宛如撕裂的痛楚陡然刺穿了芸香的身體。
芸香痛苦地咬牙閉上了眼睛,猛地使力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五娘。
就是這一使力,讓身體里像撕裂又像刺穿的疼痛更加劇烈。
芸香低下頭。
她嚇壞了。
一段形狀奇怪的青玉杵,幾乎有二指粗細,大半截露在外面,一寸已經吞咽進了自己的身體。
五娘正瞪著眼睛盯著自己的下身,近乎狂亂地興奮著:芸香,我做到了啊! 芸香耳邊轟然一響。
她顫抖著伸手去碰那段青玉杵露在外面的部分,忍痛咬牙一抽,丟在一邊。
血的氣味,混雜著其他的味道。
這確實是從那裡流出來的。
紅艷的血,到夜晚看上去像是深紅色,但仍可以辨別出是血。
芸香試圖從五娘的身下掙扎出來。
劇痛從身下一股股冒出,但她還是忍痛爬下供桌,連衣服也不及穿,晃悠悠地向門口挪著步子,每邁一步都是鑽心的疼痛。
五娘從狂亂的興奮中回過神,自桌上一躍而起,追上芸香,抱她在懷。
不要走,芸香,不要走。
芸香沒有站穩,直接被按倒在了棺材上。
已經無法合攏的雙腿很容易被再次分開。
冷硬的玉杵再一次推進了身體。
在血的潤滑下推了進去。
芸香慘叫。
幾次之後,五娘喘著氣抹了抹汗,將玉杵從芸香的身體里抽出來,最後抹胸里取出一方絹子。
絹子堵住傷口,不一會兒就染上了一片紅色。
看見那方絹子,芸香的心跳幾乎停止了。
那方絹子。
夜晚看什麼都不夠清楚,只有那一方,芸香只消看一眼就再熟悉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