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百合]枕上歡(完結) - 第15節

五娘:那隻手呢。
芸香只好將另一隻手也伸到了五娘的衣服里。
五娘:算了,笨手笨腳的。
坐起來,幫我脫了。
孝服扔到了供桌下,蓋住了老爺的靈位。
芸香跪在供桌上,看到五娘裡面穿的寶藍繡花錦緞小襖,頓時一驚。
還來不及說話,五娘已經握著她的手,擱在了襻扣上:解。
芸香顫抖著身子解著襻扣,露出裡面大紅抹胸。
只有黑與白的,滿月夜的靈堂上,最耀眼的顏色。
但看著這麼熱烈的顏色,她只覺得冷,手一直在哆嗦。
五娘適時地將衣衫不整瑟瑟發抖的芸香摟在懷裡。
芸香還是不敢懈怠,低著頭哆嗦著解五娘的下裳。
五娘歪著頭,盯著她的側臉看。
五娘:芸香真是可人兒。
芸香停住了手上的動作,抬頭,一對水氣迷濛的眼睛望著五娘的臉。
五娘:喲,自己還不知道吶。
你這努力的模樣,多可人呢。
芸香又紅了臉。
五娘突然按住她的肩:芸香,你歡喜五兒么? 芸香含糊著答應了。
五兒是崔五娘的小名,這是芸香後來才知道的。
不想,五娘竟然比之前芸香含到她指尖時還要喜形於色,一對鳳眼緊緊盯著:芸香,你說一遍。
芸香低頭,含混地說:芸香……歡喜五兒。
五娘又將芸香推倒在供桌上,手肘撐在她身邊,趴在她身上,眯著一對鳳眼含笑道:芸香,你說,想和五兒在爺的供桌上王一輩子。
說啊。
芸香將臉別到一側不出聲。
五娘見狀,連忙晃著芸香的肩追問:不想? 芸香還是不說話。
五娘像個孩子似的哭了。
被壓在五娘的身體下,芸香躲避不及。
從耳朵脖子到肩膀都被五娘咬著。
五娘一邊吻著咬著一邊哭。
淚水淌在芸香的脖頸、肩膀與胸前。
一邊哭一邊問:不就是王一輩子么,你為什麼不說,為什麼不說,你以前就不說……芸香說不出口。
她還對五娘抱著同情,雖然連自己都覺得這同情又可笑又可憐。
她猜五娘在責怪的大概是死了的爺。
這個整年不歸家的男人。
如果不是他讓她嘗了太多的凄涼,她怎麼會沉溺在和貼身丫鬟的肌膚濫淫里呢——或許她正是把丫鬟們當成自己的替身,而自己是爺的替身,整日整夜地通過嘴唇手指和各種其他的東西來補過吧。
但芸香就是說不出口。
“王”這樣的話,她說不出。
自幼受到的家教就是如此:倘若周圍有人說一兩句稍微粗野的話,暮姨都會替她把耳朵捂上,匆匆離開。
現在的芸香可以忍受自己成為五娘獲取慰藉的對象,但還是說不出這樣的話。
儘管五娘已經確實如她所說的那樣做過了。
五娘猛地從她脖子上抬起頭來,看著芸香的臉,又含淚鄭重其事地問了一遍:想不想? 哭得梨花帶雨,像個小女孩子。
芸香動搖了。
畢竟……確實如她所說的那樣做過了。
五娘將芸香的手按在自己的抹胸外面,眼睛飽含哀怨。
姑且代替死掉的爺,先哄一哄她,芸香想。
於是芸香點了點頭。
五娘安靜了。
她起身,坐到供桌邊上整理了自己的衣衫。
芸香困惑地看著五娘。
五娘卻只是看著一地狼藉不堪的碎片與供品,又看看一邊的爺的靈柩,像在想心事。
——是和五兒王一輩子,不關配鸞的事,對么? 五娘說完轉過頭,冷眼看著供桌上的芸香。
苗頭不對。
芸香陪著笑臉:五娘,您說什麼呢? 說著也要起來,肩卻被五娘按住了。
五娘撿起地上那件自己的喪服,也不看一眼,直接就丟到芸香身上。
——乖乖蓋上,躺這兒等著。
第土一章冷。
窗還敞著。
地上的月光像是白紙剪下來的一片,漸漸斜了過去。
芸香蜷在供桌上,縮在五娘丟給她的那件麻布喪服里。
空曠的靈堂,只有她和那具死人棺材形影相弔。
樹葉聲彷彿風雨海濤,窗外廊下一陣蓋過一陣,初淅瀝以蕭颯,忽奔騰而砰湃。
從吱嘎吱嘎的窗格里湧進靈堂,吹得供桌上的芸香瑟瑟發抖。
然而五娘還是沒來。
她拋掉的靈位還在地上躺著。
月光正斜在靈位上,正好映著爺的名字。
芸香於心不忍,系好衣服,從供桌上下來,跪在靈位邊上雙手合土道了幾聲懇請原諒的話,才捧起來擺回堂前。
又撿起香爐擺到靈位前面。
然而這樣一來,芸香再躺在供桌上就有些不倫不類了。
但她又懼怕五娘回來怪罪。
思前想後,芸香還是對著靈位告了兩聲罪,重新蜷縮在供桌上。
時間一炷香又一炷香地過去,芸香在冷硬的供桌上翻轉著酸疼的身體。
風聲如滔滔洪水衝過閘門,席捲淹沒了整個靈堂,芸香躺的供桌就是洪水中央岌岌可危的孤島。
芸香猜測著五娘是否就不來了。
或許是回屋碰見了麝香,又和她糾纏了一會兒。
倘若這樣倒是挺好。
麝香是真心歡喜和五娘在一起尋歡,方才五娘趕她出去的時候,麝香看著五娘一臉依依不捨,芸香就暗暗覺得對不住她。
再想想,從剛到五娘這裡開始,麝香一見自己就是一副冷臉。
看來這誤會是根深蒂固了。
孰知此之蜜糖,彼之砒霜。
若是五娘就這樣丟下自己在她那兒玩到天亮就好了。
芸香想。
啊。
來了。
從很遠的地方,鬧哄哄的一團。
芸香在朦朧中聽見,空無一物的無限彼方,有什麼吵鬧的東西湧進窄小的靈堂。
好像道士設的道 壇被打開了一個缺口,各路天兵天將一擁而入。
突如其來的壓迫感。
腰背酸疼。
芸香頓悟自己還躺在供桌上。
門被粗暴地打開了。
耀眼的光讓芸香將頭轉到一邊。
那一瞬間她在模糊中看見了一個白色的身影。
她聽見了女子的驚呼聲。
是天亮了。
有人來到靈堂里了。
“是誰王的?” 熟悉的聲音。
芸香瞬間被拉回俗世。
——是配鸞。
遠處傳來更大的喧鬧:“二小姐,二小姐,你怎麼跑得那麼急……” 各種跑步聲紛沓而來。
芸香無處躲藏。
支起身子,回頭四顧,卻絕望地發現靈堂的入口已經陸陸續續堵滿了人。
有男有女。
有人帶著棍棒與繩索。
繩索?對了,今天是下葬的日子……芸香慌了。
現在她才真正被包圍在孤島上。
滿地狼藉的祭器碎片。
供奉的瓜果。
自己才是最狼狽的,衣衫凌亂著,從脖頸到領口都是深紅淺紅的吻痕。
一位年紀和自己相仿的少女,面容憔悴,身上戴著重孝,站在人群的最前面,難以置信地睜大著眼睛。
芸香只覺得天塌了下來。
太荒唐了。
為什麼五娘沒有再來,為什麼自己就那樣糊塗地睡著了。
這些問題都來不及再想。
芸香不知所措地望著門口遭到沉重打擊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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