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泠柔柔一笑,低聲回了句:“沒事。”
既是溫時紓和溫徵羽請了葉泠,來的就是客,斷沒有慢待的道理,溫徵羽的堂哥、堂姐們雖說對葉泠算不上熱絡,但該有的禮節和客氣一樣不落。
晚宴上有酒,大家也都是淺嘗即止,沒有勸酒和拼酒得酒桌飯局上那些有的沒的,偶爾聊起來,也都是家長里短,雖然人多,但濃濃的大家庭聚餐的氛圍,輕鬆自在,而又透著溫馨。
吃過飯,便是各自活動,有打牌的,有老年人結伴出去散步的,有想要出去租畫舫游湖的,由溫徵羽的堂哥、堂伯們自己張羅組織。
溫黎有事,吃完飯便走了。
溫徵羽感冒著,不太精神,吃完飯便被溫時紓安排趕去休息。
溫徵羽的幾個堂哥原本還想問問溫徵羽的近況,看她瘦了很多,擔心她遇到難處又瞞著不說,然而,一群小孩子見溫徵羽吃完飯,便又圍了過來。
溫徵羽與幾個堂哥簡單說了幾句,便被小朋友們拉去了她的房間。
溫徵羽把葉泠提來的糖果糕點分給小朋友們,說:“這些呢,都是葉泠阿姨送來的。”
小朋友們又乖乖地向葉泠道過謝,兩位年齡稍長的小少年見溫徵羽還在咳嗽,很是體貼地讓溫徵羽早點休息,帶著弟弟妹妹們離開。
葉泠見小朋友們走了,溫徵羽一副倦倦的模樣,也向溫徵羽告辭。
溫時紓又上來了,告訴溫徵羽和葉泠,溫老先生和一群老先生、老太太要去游湖,問溫徵羽去不去。
溫徵羽說:“病著。”她頓了下,又說:“去了,表姑婆又要拉著我給我介紹對象。”
溫時紓不動聲色的掃了眼葉泠,笑著打趣道:“你要是不滿意表姑婆介紹的,二姑給你介紹個?”
葉泠輕輕咳了聲,提醒溫時紓,她還在這呢!
溫時紓問葉泠:“小葉子有意見?”
葉泠笑著指指自己,說:“看我。”
這毛遂自薦絲毫不矜持的模樣,直接把溫時紓給氣笑了,又給逗樂了。
溫時紓對溫徵羽說:“明天你表姑婆、表舅公他們就走了,你好好休息,我找老四安排車送他們就行了。”
溫徵羽應下。
溫時紓說:“行吧,好好休息,我走了。”
葉泠說:“徵羽,我也走了。”
溫時紓和葉泠一起出門。
她對葉泠跟溫徵羽湊一塊兒,並沒什麼意見。年輕人,就該有年輕人的樣子,該談戀愛就談戀愛,至於戀愛對象是同性還是異性,或者說是要考慮終身大事問題,太早。談戀愛,十對里能成一對就不錯了,結婚了,能把日子過得順心如意的,兩口子恩恩愛愛的,不出軌、沒家長里短婆媳矛盾的,太難了。
她看著老康人不錯,嫁過去,結果遇到一個不講理的婆婆,不把兒媳婦當人看,無理都要攪七分。老康再維護她,那也是他親媽,總不能打出門去。她受了氣,頂多捶幾回老康撒氣。婆婆去世,小日子沒過兩年,老康出軌,她大姑子還想讓她凈身出戶。老康一個公務員,兩袖清風,賺的工資還不夠他一個月的煙錢。她當著她大姑子的面把老康出軌的證據擱在老康的面前,二十年夫妻,她什麼意思,老康明白。最終老康凈身出戶,夫妻共同財產那部分,她折算成投資分紅,每年付給他。如今剩下的也就是兒孫及事業上相互幫襯的那點往來。
在溫時紓看來,就溫徵羽那樣,別說讓她去折騰這些鬧心事,她能捨得從畫案前跑去談場戀愛,就該燒高香慶幸了,真要鬧點什麼意見,這位大小姐的倔勁上來,那真不是逗的。高考,她家老三就多嘴說了一句:“爭氣點,給老子長點臉。”這位大小姐,默不作聲,三門考試沒進考場,拿了個全班倒數第一回 家。
她原以為溫徵羽跟葉泠之間有什麼,可從今天她倆坐一起吃飯時,她便看出來,這事多半是葉泠剃子挑頭一頭熱。
不管葉泠追得上,追不上什麼的,溫時紓半點插手的意思都沒有。雖然溫時熠破產,怪不到葉泠頭上,連懷信也只是讓溫時熠破產,沒要溫時熠的命,她說不出半句不是來,但這事情葉泠是有份的。
她見葉泠眼巴巴地追了溫徵羽這麼久,溫徵羽對葉泠還是那副不冷不熱的樣子,心下未免有些好奇。正好電梯里沒別人,她便問了句:“連懷信的事,小羽知道嗎?”
葉泠愣了下才反應過來溫時紓是問什麼,她搖了搖頭,說:“我這裡沒向她提過。”
溫時紓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第五十四章
連懷信跟溫家的恩恩怨怨,葉泠真不好說什麼,更不可能拿這事去和溫徵羽說。
葉泠同溫徵羽和連家的人都走得近,溫時紓沒頭沒腦地突然問了嘴連懷信的事,她不得不想溫時紓問這麼句話的意思。
連懷信有個龍鳳胎姐姐,叫連懷瑾,姐弟倆的感情非常好。他姐姐出嫁不到一年就死在姐夫家。那時候姐姐懷著孕,姐夫跟她吵架,她摔倒在院子里,姐夫頭也不回地走了,姐姐破了羊水,流了半院的血,不治而逝。他姐姐死時剖腹,抱出個孩子,就是溫徵羽。連懷信為了姐姐留下的這個孩子,忍了二十多年才向溫時熠動手。
至於被她和連懷信聯手斗垮的溫時熠先生,葉泠是真不知道該說什麼。
就沖連懷信擔心溫徵羽沒了媽以後又沒爹,受人欺負,能忍到溫徵羽成人能自立了才動手。看在溫徵羽的份上,這麼多年都過去了,連懷信出口惡氣教訓頓溫時熠,這事情就算了了,不至於真把人往牢里送或死里整。
然而,溫時熠居然扔下老父女兒就這麼跑了。
氣得連懷信都想再干一場,打到國外去把溫時熠再收拾一頓。
當然,連懷信的手沒那麼長,伸不到國外去。況且,溫時熠還有個大姐在那護著他,且連懷信收拾溫時熠這回,溫家理虧在先,也是認帳的,賣宅子賣家產把溫時熠的窟窿給填上,半句話都沒吭。溫家這態度,連懷信也不能得理不饒人做得太過分,基本上這事情就算是這麼結了。
連家人跟溫時熠的帳了結了,可溫徵羽身上流著一半連家人的血,而且長相上是隨了連家人的,據說和連懷瑾長得特別像。她跟連懷信吃飯時,聽連懷信念叨過兩回:“我那外甥女長得像我姐姐。”
連老先生和老太太都在世,女兒早早地就去世了,對這外孫女自然是一直惦記著的。
只不過當初連懷瑾去世時,溫徵羽還小,她姓溫,不姓連,媽不在世了,自然得跟著爸,沒法帶走。連家人上門去鬧過好幾次,只把連懷瑾的嫁妝要了回去。溫家人心裡有愧,是按照雙份嫁妝賠的。連老先生和老太太當時就說了,這份嫁妝等將來溫徵羽長大,能自主獨立了,便給溫徵羽。
溫家的事,溫時紓門兒清。
溫時熠的事,已經翻篇,如今連家人想要認回外孫女,溫時紓在這時候向她提起連懷信,葉泠想不多想都難。
以前因為中間隔著個溫時熠,連家人沒有找過溫徵羽,溫家人和連家人斷了往來,也沒帶溫徵羽去走動過,溫徵羽應該是不認識連家人的。
連懷信覺得她跟溫徵羽走得近,想讓她給溫徵羽先通個氣。
如果只是讓溫徵羽去親戚間走動一下,讓葉泠帶個話,她也就帶了,可這裡面不止是親戚走動的事,還有連懷瑾留下的那筆嫁妝。
葉泠對這筆嫁妝的具體詳情不知道,她只知道,這筆嫁妝回到連家后,一直是連家老太太管著的。這位連老太太,掌著連家的財政大權,很是厲害的一個人物,在本地赫赫有名。這筆嫁妝在管家有道、理財有方的連家老太太手裡,那價值也是不斷往上翻,以至於惹得連家的小輩或多或少的都有些眼熱。溫徵羽姓溫,二十多年從來沒有登過連家的門,連家的小輩對溫徵羽要來分連家的產業,就很有意見了。
爭家產這事,葉泠幹得熟,經驗豐富,就沒怕過誰。要是溫徵羽需要她幫忙的地方,她很樂意效力。可溫徵羽窮到當奶奶留下的鐲子,到現在都沒錢贖,窮到這份上了,對著她最親近的二姑,都沒借過或要過一分錢,葉泠就知道,溫徵羽是那種能拿骨氣當飯吃的型,性子又扭又倔,再加上那喜靜的性子,葉泠估計,溫徵羽不會太樂意去攪那灘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