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辦公椅上坐下,取下口罩,便感覺鼻子里有液體滴下來。她很久沒感冒過了,沒想到一下子病情會來得這麼急,這麼重。
敲門聲響起。
她應了聲:“請進。”
門被推開,葉泠走了進來,然後又隨手把門帶上。
溫徵羽抬起頭看向葉泠。
葉泠今天穿了身淺灰色的亞麻料貼身小西裝,衣袖半撩,手腕上還戴著她送的手鏈。她的身材比例好,屬於細長腿型,還穿著高跟鞋,燙得筆直的西褲貼在腿上,顯得整個人修長筆挺。
她不得不承認,即使單從外貌上來看,葉泠都很優秀。
這份優秀落在她的眼裡,也只是純欣賞。
她將視線從葉泠身上收回,裝作很意外地問:“葉總,有事?”
葉泠大方承認:“看你感冒了,不放心。”
溫徵羽感覺有濕意從鼻腔滑過,趕緊抽了張紙捂住鼻子,說:“沒什麼事,昨晚受了點涼,已經吃了感冒……哈啾!”她用紙巾捂緊嘴,對葉泠說:“抱歉,我怕傳染給你。”送客。
葉泠半點沒有怕被傳染的意思,她拉開溫徵羽對面的椅子,坐下,說:“你的臉紅紅的,是不是發燒了?”
溫徵羽用紙巾捂緊嘴和鼻子,回了句:“大概有點。我該下班了,待會兒去醫院。”
葉泠點頭,起身,說:“我陪你去。”
溫徵羽搖搖頭,找個理由拒絕了。
一點感冒,溫徵羽不至於真去醫院。
她上車后,無精打采地窩在後座,對文靖說:“回家。”
文靖從後視鏡看了看溫徵羽的面色,問:“不去醫院嗎?”
溫徵羽說:“不用去,吃點感冒藥,睡一覺出點汗就好了。”
老先生生辰,家裡來的親戚多,不少親戚是從外地趕回來的,通常都會聚上好幾天。以往都是住她家,如今她家宅子小,就都住在她四堂伯家的酒店。
她到家時,已到午飯時間,老先生和溫時紓女士早就已經去了酒店,家裡空蕩蕩的沒有人。她回房收拾了幾身換洗衣物、睡衣和洗漱用品,便讓文靖開車載著她去酒店。
她怕傳染給老先生,決定去酒店住幾天,等感冒好了再回來。
沈醫生特意叮囑過她,老人家不比年輕人,很容易引起各種各樣的疾病,讓他們平時多加註意。
溫徵羽剛到酒店大堂,便見她堂哥和堂姐們的孩子,連同她二姑的孫女都在大堂玩。一大群小朋友,坐在大堂的沙發上,嘰嘰喳喳的,很是熱鬧。
她戴著口罩,這群小孩子也都一眼把她認了出來,喊著:“徵羽姑姑”“姨姨”就跑了過來。
一個三四歲的小朋友還奶聲奶氣地一本正經地對她說:“徵羽姑姑,文文要抱抱。”朝她伸出手去。
溫徵羽指指自己的口罩,溫聲說:“感冒了,生病了,會傳染的。要等我感冒好了才能陪你們玩。”
有大點的孩子頓時一臉嚴肅地說:“感冒了要吃藥的,葯很苦的。”
有人補充:“還要打針。”
“扎屁股。可疼了。”
“上回我就感冒了,奶奶還帶我去住了院。”
一群小孩子又針對感冒、發燒、打針開始發表起意見,頗有些探討學術的認真勁。
還有小朋友跑去告訴大人。
溫徵羽不知道小朋友們是怎麼跟大人說的,總之就是一點小感冒,讓這群小朋友請來了一大堆親戚。
連老先生和溫時紓女士都心急火燎地趕過來。
她吃過感冒藥,又困又累又倦,她渾身虛軟,在他們的熱情關懷中,差點站不住。她撐著謝過親戚們的關心,讓他們去吃飯,又跟溫時紓說了,為了避免傳染給老先生,她最近住酒店。
溫儒老先生說:“我還怕你感冒,回家住。”
溫徵羽說:“你不怕,我怕。你上回高血壓,差點沒把我嚇……”她話到一半,想到溫時紓還在旁邊,趕緊把後面的話咽回去,心虛地看了眼溫時紓。她從溫時紓女士那皮笑肉不笑的陰惻惻的比鬼還可怕的表情就看出,溫時紓女士估計是早知道了,只是沒跟她算帳。她撫住額頭,哀嘆一聲:“二姑,我頭疼。”
溫時紓女士拍板:“行了,住酒店吧。”她念叨溫徵羽:“你睡覺也不把被子蓋好點。我才陪你睡一晚,你就感冒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害你感冒的。”她說話間,她扶著溫徵羽往電梯去。
溫徵羽默默地看了眼溫時紓,一言不發。
溫時紓對站在電梯口眼巴巴地看著溫徵羽的溫老先生說:“爸,你去吃飯。我看她這樣也沒胃口,先讓她歇會兒,一會兒送點粥到她房間就行了。”又寬慰了句:“年輕人,身體底子好,沒什麼事。”
溫時紓送溫徵羽到房間后,扶溫徵羽在沙發上坐下。她抬手覆在溫徵羽的額頭上,摸見溫徵羽的額頭燙手,問:“看醫生了嗎?”
溫徵羽說:“吃藥了。”
溫時紓問了句:“家庭醫生沒換吧?”
溫徵羽說:“沒換。”她覺得溫時紓女士是想問她有沒有把沈醫生給辭了。雖然現在經濟緊張,可老先生的歲數擺在這,她再節省,也不敢省醫療費。
溫時紓打電話聯繫沈醫生,讓沈醫生午飯後過來。
溫徵羽去洗漱間卸了妝,昏昏沉沉地走到床邊,倒頭就睡。
下午,溫徵羽被吵醒。
溫時紓女士、溫老先生和沈醫生一起來到她的房間。
沈醫生給她量過體溫,拿了些感冒藥和抗生素給她,交待了服用劑量,又叮囑過溫老先生幾句,這才走了。
溫徵羽睡得迷迷糊糊的,被床頭的手機鈴聲吵醒。她接通電話,“喂”了聲,聽見自己的嗓音都變了。
“徵羽”,電話里傳出一聲低喚,是葉泠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