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泠說:“走路回去吧,吃撐了,消消食。”
溫徵羽瞟了眼葉泠的胃。一顆獅子頭,半碗米飯,再加一點菜,就能吃撐?她才發現她的飯量比葉泠大,並且,她之前餓那一周,只是她一個人餓著肚子。葉泠的飯量就這麼一點。
溫徵羽的心情頓時有點難以描述。說揪心吧,算不上,說鬧心吧,有點。她默默地撐開傘,準備沿著來時的路,穿過小巷走回去。她撐開傘又想起葉泠沒帶傘,很無奈地暗嘆口氣,舉起傘給葉泠擋雨。
葉泠一隻手接過溫徵羽手裡的傘,一隻手挽住溫徵羽的手臂,說:“走吧。”
溫徵羽看看傘,又看看葉泠,再看看被葉泠挽住的胳膊,頓覺渾身彆扭。她說:“葉總,我們不用靠這麼近吧?”
葉泠說:“假如你的傘能再大一點,我沒意見。”她又補充句:“肩膀濕了。”
溫徵羽很想去旁邊的店鋪再買一把傘。可她知道葉泠壓根兒就不缺傘,就是故意的。算了,由得葉泠去吧!她任由葉泠挽住她的胳膊往回走。
雖然葉泠的鞋跟挺高,來回四十多分鐘的路程,但葉泠沒有半點不適。不過葉泠撐傘的技術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又或者真的是傘小的,葉泠的半邊肩膀讓雨打濕了。
第三十章
溫徵羽認識葉泠也有大半年,但她對葉泠並不了解,更談不上喜歡或不喜歡。如果非要細究,她對葉泠只有不喜歡,沒有喜歡。她不願與葉泠有過多的接觸,更不願與葉泠有曖昧糾葛。在她看來,時間和精力是用來花在必須做的事以及喜歡做的事上的。她有空閑時,更喜歡安安靜靜地待在繪畫室里畫畫,或者是陪爺爺。
葉泠依然每天都來蹭飯,如果哪天有事不來,會提前與她說。
她送給葉泠的蜜蠟手珠,葉泠每天都戴著。
她買手串時便知道這顏色和式樣都不適合葉泠。葉泠常年穿職業裝,顏色在黑、白、灰、深藍四色間變換,送腕錶比送手串更適合葉泠。她送手串給葉泠,並不希望葉泠戴它,只是難得遇到品相這麼好的蜜蠟手串,價格也在她能接受的範圍里,不管是收藏還是送人都挺不錯。
不管葉泠戴這蜜蠟手串有多不合適、有多扎眼,她都每天戴著。
那黃燦燦的泛著潤澤的顏色,配著黑、白、灰色的衣服,古香古色的款配著時尚的職業套裝,這搭配讓溫徵羽想要忽視都很難,每次看到都彆扭,不僅搭配彆扭,其昭顯的意思更讓溫徵羽彆扭。假如這手串能成精的話,它一定會張嘴幫葉泠吶喊:溫徵羽,你是不是對我有意思。
那畫面,想想就挺可怕的,地獄惡鬼圖都沒它可怕。
溫徵羽不好對葉泠的穿衣搭配發表意見,只好默默地忍著。
畢竟,這只是雞毛蒜皮的小事。
葉泠任性地把她的辦公室搬到畫室,才真叫溫徵羽不知道說什麼好。
玉山集團的總部位於新開發區,到畫室,即使不塞車也得一兩個小時才能來回,離葉泠那裝修得差點讓畫室的門面成山寨版的宅子不遠,開車十幾分鐘就到了。
如今葉泠又加了一個秘書,每天來回送文件。辦公室里還添了套用來開視頻會議的設備。
很多時候,畫室的職工都走完了,溫徵羽都下班了,葉泠還在開會。
溫徵羽只好把畫室的大門鑰匙配了把給葉泠。
臨近新年,畫室上下都忙碌起來,溫徵羽也經常加班。
畫室趕在冬季文化博覽會之前進行了冬拍。在進行冬拍準備的同時,畫室緊鑼密鼓地籌備著“崑崙畫室青年畫家聯合畫展”活動。在冬拍結束后,畫展與冬季文化博會結合到一起進行。
忙完冬拍、畫展,便準備著過年的事情。
畫室職工的年終福利、節假日的安排,與畫室有往來的企業間的年禮等,都得逐項安排好。畫室能夠經營起來,與來自各方的助力脫不開關係。許多老前輩在她開畫室的這事上,都給予了相當大的幫助和關照,這些不僅是生意,更是人情。她根據這些老前輩的喜好,備上相應的年禮,一些往來少的、離得遠的,備上年禮附上賀年卡寄過去,一些離得近的,則要親自登門拜年送禮。
畫室工作上的事忙完,還有私人的人情往來。
每年過年時,齊千樹先生的徒弟們都會登門拜年,他的徒弟一年比一年多,如果不約好一起去,齊千樹的弟子們來了一撥又一撥,齊千樹先生整個新年都不用干別的,光應付徒弟們了。因此,他給徒弟們定好了,沒空的,發個簡訊、打個電話道聲新年快樂就好了,有空的,趕在臘月挑個時間一起來,讓這些天南海北的師兄弟姐妹們也有個相聚的日子。
眾多師兄弟姐妹們從世界各地回來給師傅拜年,總得需要人招待安排。齊千樹先生年紀大了,又有這麼多徒弟,總不能還讓老先生自己親自操持,因此,每年都是離得近的這些徒弟們商量著操辦,其中就有溫徵羽。
他們負責操辦這事的幾人得先與眾多師兄弟姐妹們聯繫,看哪些能回,哪些不能回,再提前訂好酒店、訂好飯店。大家一年到頭難得聚一回,給師傅拜完年,還得再聚上一聚,得熱鬧好幾天。
待這幾天熱鬧完,她就得張羅起自家過年的事。
她二爺爺去世得早,生的孩子卻多,五個,三子兩女。二爺爺去世的時候,五個孩子都沒成年,最大的還在念大學。這些都是溫儒老先生的親侄子侄女,溫儒老先生當然得看顧著。她家對幾個堂伯、堂姑來說就是半個家,每年大家都聚在一起過年。
以前家裡的宅子大,雇的人多,安頓大家的地方也多,老先生定下章程,她只需要跟著大家一起熱熱鬧鬧地過年就行了。
今年情況有變,就需要重新安排。
她大姑和她爸都在國外,大姑他們今年不回國,溫時熠先生出國后,連通電話都沒給她和她爺爺打。關於溫時熠先生的一切消息,全部來自她大姑和大表哥。
過年的人員安排上,可以把她大姑家和溫時熠先生排除。
她二姑家加上表哥家,有五口人。大堂伯家,加上孫子輩的,有九口人。二堂伯家,更多,她二堂伯養了三個孩子,老大又生了兩個孩子,老二生了三個孩子,老三家一個孩子,有十四口人。三堂姑家、四堂伯家、五堂姑家都是一家三口,孩子們沒有成家,還沒有孫輩。算上她和她爺爺,一共三十九個人,其中有七個是孩子,最小的今年剛出生,還在吃奶。
這麼大一家子的人,現在家裡肯定是安排不下的,年夜飯也不可能如往年一樣在家裡吃。
溫徵羽剛準備張羅起家裡過年的事,她的三個堂伯一起來了,找溫儒老先生和她商量,他們的想法是今年聚在她四堂伯家的酒店過。
溫徵羽半點意見都沒有。
她四堂伯家就是溫黎家,四堂伯從商,開過工廠,經營過酒庄,投資過酒店、飯店、建材等,生意起起落落的,她也弄不清楚她四堂伯現在做著哪些買賣。
過年事太多,她每天都在外奔波,等畫室放假時才注意到好像有很久沒見到葉泠,也不知道葉泠是哪天離開的。
畫室放了假,她才去酒店。
渡假酒店,環境挺不錯。
家裡親戚多,聚在一起熱熱鬧鬧的 ,她也沒時間休息。她先是跟堂伯、堂姑、堂哥、堂姐們聊了下彼此的近況。她現在開畫室做生意買賣,他們便願意和她聊生意場上、職場上的事,一些親朋好友間的人際往來關係也仔細地說給她聽。她跟長輩們聊完,又被幾個孩子給纏上了。
除了吃奶的那一位以外,一群年齡在三歲到九歲之間的孩子,對她幾乎是走哪跟哪。三歲的愛美小姑娘還要讓徵羽姑姑把她給畫出來。小朋友不哭不鬧穿著新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站在她的面前,萌氣十足的問:“徵羽姑姑,你看我漂不漂亮?”
大過年的,對著人家漂漂亮亮的小朋友,溫徵羽不能違心地說不漂亮。
小朋友很開心地問:“那我給你做模特好不好?”
溫徵羽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