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閑[GL] - 撩閑[GL]_分節閱讀_237

連老先生八十九歲高齡離世,他的喪禮是在家裡操辦的,辦得極為隆重。因他的子孫眾多,挑選下葬時辰時需避開對膝下子孫有妨礙的時辰,待推算到第七天才找到適合的時辰,因此喪禮足足辦了七天。喪事操辦七天,每天早中晚的三次道場,子孫後代都得到場,在做法事的道長的指揮下磕頭跪拜哭,到夜裡還得有孝子賢孫輪翻守靈。連老太太安排事情向來不偏不倚,在守靈這事上,也是從長房開始輪下來,四房只有溫徵羽和葉泠,溫徵羽還在傷養,再看她那蔫蔫的寸步不離地跟著老太太的模樣,誰都沒敢讓她守靈,到四房守靈這天是讓連昕和連晰陪著葉泠守的靈。
葉泠守靈的時候,又無可避免地想起葉老頭去世,葉家的人連靈堂都不讓他們兄妹進的情形。她在葉家,長房的親孫女,地位比家裡的保姆還不如。她有哥哥,但她很小就知道她和哥哥將來會各自組建自己的家庭。她家的情況,她在葉老頭的靈堂上和二房撕破臉鬧成那樣,致使聲名盡毀,她以為自己很難會有自己的家庭,即使有喜歡的人,對方的家人也會幹涉或反對,卻沒想到連家人會待她到此。這種全心全意接納,把她當成自家人,甚至和親孫子一個待遇對待的態度讓葉泠很是感慨。
這麼多年的打拚,如今,似乎找到了家的感覺,彷彿有了根。
連老先生已經入土,但家裡還有許多事情要料理。靈堂撤了,連老先生的靈位移至後堂供奉。前來弔唁送喪的親戚朋友離開時,也得安排人或車相送。連老先生活到這般年歲,已算全壽,子孫滿堂,算是全福,雖是病逝,卻也是因為年老體弱,沒受什麼病痛折磨便走了,也算是全終。全壽、全福、全終,他的喪禮亦算喜喪,因此還特意燒制了一批長壽碗。
葉泠從章太婆的房裡出來,悄悄地回房看了眼,見溫徵羽還在熟睡,便又去忙著張羅事情去了。四房就她倆,總不能溫徵羽的舅舅和表哥們都忙著,她倆躲屋裡睡大覺。這麼些天,大家都累,個個都頂著黑眼圈,溫徵羽有傷能歇著,她活蹦亂跳的,要是再去歇著就不像話了。從私心上講,她還是願意藉此機會多認識些連家的親戚和往來關係的,她估計章太婆把她和連晰安排在一處也是出於這方面的考慮。
家裡人都知道溫徵羽嬌氣,且年前剛遭了回大罪,最近剛看著好起來,又為連老先生的事傷心了一回,知道她在屋裡睡覺,誰都沒去吵她,就連晚飯都是讓廚房給她備著,等她睡醒了吃。
溫徵羽一覺睡到晚上八點多才醒,起床吃了些東西,又到章太婆的房裡去了。
章太婆正在翻舊照片,愁人精粘過來,她趕了幾下沒趕走,就由得她在旁邊坐著。
老太太看著溫徵羽那副可憐兮兮的非要守著她唯恐她也跟著去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她氣呼呼地說道:“人都是要老要走的,我比你年長整整六十歲,我就算是能活到百歲上去,也得走在你前頭。你是和葉泠過日子,又不是和我過日子,守著我有什麼用。”
溫徵羽沒作聲,只悄悄地瞄向老太太。老太太說話中氣十足,不像是強裝著不傷心的樣子,至少從氣色上來看,沒看出哪裡不好,也稍微放了點心。她說:“以後這屋子裡就你一個人住了,要不,你住我那去?”
章太婆扔給她一個白眼,說:“和你舅舅們商量去。”
溫徵羽的眼睛一亮,略帶驚喜地問:“真的?”
章太婆又補充句:“看他們不扒了你的皮。”她湊到溫徵羽跟前,說:“我有四個兒子,我不跟兒子住,我住你那去,你當心你幾個舅舅打你。”
第二天,連家人坐在一起召開家庭會議。
連老先生過世,連懷信又常年不在家,偌大一個宅子只剩下章太婆這麼一個主人家,她要是半夜得點急病或者是磕著碰著連個操持的人都沒有。因此,商議之下,長子連懷仁夫婦搬回老宅住。連懷仁今年六十三,已經退休,正式過上養老生活,偶爾幫著三個兒子帶帶孫子。
大舅舅搬回來住,溫徵羽不敢和她大舅舅搶她外婆,乖乖地被老太太趕回家。
連老先生過世,溫時紓到連家弔唁后沒有回京,而是住在家裡等溫徵羽她倆回來。她看溫徵羽回家時精神還行,不像前幾天見著時一副魂都快沒了連哭都哭不出來的傷心樣,放心地訂了回程機票機票,安心忙她的事去了。
她倆回到家,葉泠洗漱完,找了顆消炎藥吃下,上床補覺。
溫徵羽看看消炎藥盒子,再看看葉泠,她湊到床邊,問:“病了嗎?”
葉泠說:“嗓子發乾,擔心感冒,吃點葯預防下。”她自己的身體狀況自己清楚,每天忙得腳不沾地,經常睡眠不足,抵抗力弱,隔上一兩個月總是會感冒一場的,也不用怎麼管,吃點感冒藥,再補足覺,要是實在忙,打點針,過兩天就好了。
溫徵羽摸摸葉泠的額頭,不覺燙手,她想想不放心,還是去找來體溫計給葉泠量了體溫,沒見到有發燒的癥狀,這才讓葉泠好好休息。
她不在家,家裡的雜務和安保有展程管著,一切仍是井然有序的模樣。至於她的安保方面,由卓耀安排保鏢負責跟著她日常出行。文靖還在老家養傷,就由卓耀暫時貼身跟著她,另外還安排了人在暗處跟著。那些人手則是由卓耀和馬路看情況安排。
家裡沒有什麼事,她二姑約了朋友出門去了,她想去畫室轉轉,又想著葉泠在家,想聽歌或聽有聲書,又怕吵到葉泠。她閑著什麼都不幹又無聊,拿畫筆畫畫,畫不到一個小時就得頭暈眼花。她索性什麼都不幹,縮在卧室的羅漢床上看著窗外發獃。
葉泠睡醒午覺起來,就見到溫徵羽懶洋洋地托著腮望著屋外發獃,一副無所事事的模樣。她看溫徵羽這模樣就想起章太婆為溫徵羽的愁不完的樣子。這大小姐手底下餐飲公司、物業公司、畫室、食品廠,再加上那些股份,一大堆財務報表和帳本要看,居然安安心心地養傷到現在,對這些連問都沒問過一句半句。她要是起點壞心,溫徵羽這點家底都得被掏空了。
她走過去,見到溫徵羽投來的目光中乍然泛出的喜悅光澤,便知道這大小姐是在守著她等她睡醒的,臉上的笑容頓時漾開,她幾步上前俯身在溫徵羽的臉頰上落下一吻,說:“回頭記得給我開工資。”
溫徵羽不解地眨了眨眼。
葉泠說:“你那些生意,我幫你管著,你是不是該給我開工資?”
溫徵羽愕然地看著葉泠,愣了幾秒,腦子仍舊沒有轉過彎。
葉泠狐疑地瞅著溫徵羽,問:“想賴賬?”
溫徵羽想了想,問:“你知道我的賬戶密碼的吧?”
葉泠說:“知道,設置密碼三大傻被我笑話了,改成了我的生日了,還是倒著的。”
溫徵羽又覷了眼葉泠。
葉泠“咳咳”乾澀的嗓子,去給自己倒了杯水潤喉,再問溫徵羽:“你那什麼眼神?”她隨即笑問:“你不會是想說,你的就是我的吧?”
溫徵羽說:“連家的習俗,還有奶奶在世的時候,家裡都是女人管錢。我幾個舅舅的錢都是舅媽管的,表哥們的錢也都是表嫂在管,昕哥家的情況稍微特殊點,就是昕哥在管。”
葉泠拖長聲音長長地“哦”了聲,說:“所以,我是你的免費苦力是吧?”她的視線在溫徵羽的臉上來回掃,腦海是回蕩著“女人管錢,女人管錢,女人管錢……”就算她是女人,但是,她被一個萬年受擺在“女人”的位置上,一個萬年受把自己擺在“男人”的位置上,她可真是好意思!
溫徵羽說:“你管著錢,一應開銷從賬上走,不需要工資吧?”她思量著問:“難道要每個月給你規定個開銷限額?”
葉泠徹底明白過來溫徵羽是什麼意思,那就是溫徵羽的錢,由她管著,隨便她花。她湊過去,把臉貼近溫徵羽的臉上,問:“我把你的家底掏空了,跑了,你怎麼辦?”
溫徵羽想了兩秒,說:“那我就出家,安安心心畫畫。”
葉泠:“……”她把溫徵羽攬在懷裡,輕輕摸摸溫徵羽的頭,忍不住心疼,又想問溫徵羽,你是不是腦袋被岑珚敲傻了。她又想起溫徵羽以前就有想出家的想法。
溫徵羽順勢靠在葉泠的懷裡,她閉上眼睛,說:“我知道你和外婆是怎麼想的。”她明白的,該她自己做的事,她不該推給葉泠。即使公司有總經理管理日常瑣碎的事,經營決策上的事,以及財務上的事,也是需要她把控,不然,時間久了,公司是誰的,會不會被掏空了都難講。
葉泠說:“你的錢,我隨便花,不過,你的公司還得自己管。”
溫徵羽輕輕地“嗯”了聲。
葉泠輕輕地撫著溫徵羽的長發,緩聲道:“不難的,我教你。”
溫徵羽抬起頭看向葉泠。
葉泠俯身,勾起溫徵羽的下巴,說:“先當我助理。”
興許是葉泠的聲音和動作都有點曖昧,溫徵羽下意識地覺得葉泠在占她便宜。她又想,她倆這關係,沒什麼便宜好占吧?她略帶疑惑地問:“先跟在你身邊學起?”
葉泠說:“對啊,你現在又畫不了畫,總不能把你扔在家裡發霉長蘑菇吧?”她又乾咳兩聲,清了清發乾的嗓子。葉泠幾乎可以確定自己感冒了。
溫徵羽打電話給孫苑,讓廚房煮點潤喉的糖水過來,再讓廚房晚上備感冒的人適合的吃食。
葉泠俯身在溫徵羽的唇上落下一吻,說:“你要是同意,明天和我一起去公司上班。”
溫徵羽也不想在家發霉長蘑菇,對於她從未接觸過的在寫字樓里上班的工作方式也很有欣奇感,於是欣然點頭。她起身,說:“那我去準備明天上班的衣服。”她從葉泠身邊走開,又繞回去,問:“我們明天開始是同事了?”
葉泠壞笑著睨著溫徵羽,說:“不,我是老闆,你是員工。”
溫徵羽突然覺得葉泠憋著要使壞。她想說我是老闆娘,但這話說出來實在沒臉,她還是乖乖地當學徒吧。溫徵羽默默地去衣帽間找明天自己要穿的工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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