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老太太手把手地帶著,溫徵羽花了一周多時間才把這些產業理順。
不知道是因為太累還是感冒受涼,老太太忽然就病了。
溫徵羽嚇壞了。她從小跟著爺爺奶奶和師傅與老年人打交道,見過好多回熟悉的老先生老太太,明明身體好好的,忽然就生了病,沒多久就走了。有時候明明只是一場感冒,再引發點肺炎,又莫名其妙地出現併發症,人突然就進了重症監護室,再然後,就沒了。她奶奶過世,也是先是小病,總覺得身體不舒服,查不出原因,久了,身體就越來越不好了,病了一年多就沒了。去年,溫儒老先生被氣得血壓升高,入院住了兩三天,整個人的精氣神一下子就沒了大半,一下子老了不止五歲。溫儒老先生那還是每天早晨打拳晚上散步,常年保養得極好的身體都這樣。老太太的身體一直不怎麼好,又是八十多歲的高齡。
溫徵羽害怕,又不敢讓老太太看出來反而擔心她,她和溫儒老先生報備過後,收拾了幾件衣服便搬去了醫院,眼也不錯地守著老太太,直到老太太病癒出院。
老太太經常生病,兒孫們都習慣了,只要不是病危,都是孫子輩的幾個人排班輪流陪床,再就是大家時常抽空過來看看。照顧人的事,基本上都是醫院的專業看護人員在做,陪床的兒孫也就是守著,臨時有點什麼事好張羅,或者是有人來探病接待一二。
溫徵羽住醫院守著老太太,搶的是專業看護的活,她本就是個細緻人,再加上害怕,更是半點都不敢馬虎,照顧得格外仔細。老太太很是感動了一回,和連老先生直念叨沒白疼她,又念叨該早點把溫徵羽認回來。雖然溫徵羽不太立事總讓人操心,可在病中看著她眼巴巴守在跟前那模樣,老太太的心都快化了。如果不是溫老頭膝下只有溫徵羽,又養了溫徵羽二十多年,爺孫倆感情深厚,她自知搶不過,這都想擼起袖子把外孫女搶回連家來。
老太太正感慨搶外孫女搶不過溫儒的時候,破產捲款跑路的溫時熠回來了,逃回來的,躲到溫儒跟前,溫時紓派人去要斷他的雙腿,還說裡面有溫徵羽的份。
溫徵羽陪老太太出院,送回家,待回到自己家,見到滿身落魄的溫時熠,整個人都愣住了。
去年她見到溫時熠的時候,他還是意氣風發一副事業有成的成熟魅力男的形象,那時候看起來也就四十齣頭的樣子,如今看起來比他實際年齡還要老了幾歲,五十多歲的模樣,瘦了很多,還透著喪家犬的驚惶。
溫儒老先生面色沉沉地坐在沙發上,微微顫抖的手,露透出些許情緒。
溫徵羽知道溫時熠在外面過得不太好,但沒想到竟落魄成這樣。他過得不好,她既覺解氣,又覺難受。她過去,握住溫老先生顫抖的手,喊了聲:“爺爺。”
溫儒老先生抬頭看向溫徵羽,說:“你爸說,因為你媽和他之前跑路的事……”他的手顫抖得更加厲害,說:“你們……想斷他的腿,他逃到國外,還……還不放過他?”
溫徵羽愕然地半張著嘴,震驚地看向溫時熠,迎上的是溫時熠憤然的目光。她的思緒幾轉,很快冷靜下來,淡聲說道:“說吧,您這回又在外欠了多少錢,想問我要多少錢?賣宅子的事,您就別想了,這宅子是昕哥和葉泠送的,我不可能賣了這宅子來給你抵債。至於我媽的嫁妝,您別惦記,您沒資格動。我自己的資產只有畫室那百分之二十多的股份,別的,沒有了。”她握緊溫儒老先生的手,說:“爺爺,我爸的事,交給我和二姑處理。”她握得緊緊的,她的手也在顫,氣的。
眼前這情況,溫儒老先生哪還能不明白,這兩父女間的矛盾竟鬧到了這地步。自己的兒子孫女,自己清楚。他抓起茶杯就要砸向溫時熠,拿起后,看到溫時熠那狼狽落魄的模樣,又用力地放下了。
茶水濺在茶几上,茶杯也打翻了。他滿面沉痛地對溫時熠叫道:“時熠啊,你以前不這樣。”
溫時熠同樣沉痛地說道:“爸,你看看這家,葉泠都住進我們家來了。我在國外做生意,好不容易有點起色,她們從中作梗,說抽我資金就抽我資金,我差點就回不來了。”
溫徵羽寧肯他別回來。如果不是擔心老先生有閃失,她真想立即起身走人或者是讓保鏢把溫時熠打出去。她拿出手機給溫時紓打電話,“二姑,我爸回來了,正在家裡,老先生也在。”
溫時熠對這慣會在背後捅刀子的女兒氣得直咬牙,偏有老頭子護著,他還沒法發作她。
溫徵羽與溫時紓通完電話,對溫儒老先生說:“既然爸回來了,吃頓團圓飯吧,有事好好說,總會解決。我去讓廚房多備幾個菜。”她說完,起身,出門,叫來文靖和展程,讓他們把屋子看好,特別是她的院子,不準溫時熠踏進去半步,她又問溫時熠有沒有帶別人回來。
展程說:“有三個人,不知道是什麼人,先生說是朋友,安排在客院。”
溫徵羽說:“安排幾個人守住客院,不能讓他們去往客院以外的任何地方。”
展程應下。他發現大小姐對先生半點面子都不留,也不知道這之間發生了什麼事,讓他們兩父女的關係僵成這樣。
溫徵羽很清楚溫時熠為什麼回來。年過半百的人,手裡又沒了錢,還欠了債,想要東山再起,難!他回到家,老先生總不能看著他出事,她有她媽留下的嫁妝,二姑那也有錢,怎麼都能替他還上債。老先生倒騰古玩多多少少能賺點,又有大姑和二姑給的孝敬,怎麼都能貼補他一些。她那裡的珠寶首飾也不少,溫時熠要是搬一箱子去賣了,起步資金就有了,她顧及到老先生,不可能把這事捅出去,更不可能去報警,丟了,也就白丟。他有了錢,就又有了起步資本。她跟他的關係鬧成這樣,他能指望的只有錢了。
因為要防家賊,溫徵羽當天下午就買了個超大號的保險柜回來,把她屋子裡所有的值錢東西都鎖進了保險柜里,連日常佩戴的首飾都沒在梳妝台上放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