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徵羽:“……”
溫時紓又嘆道:“葉家上下,就現在葉湛讓人挑不出絲毫毛病,可這些明眼人都知道,葉湛不好辦的事,不好說的話,都是葉泠在出面。當哥哥的在那光風霽月,糟爛的事全讓妹妹來,這又能好到哪裡去。”
她又嘆了句:“看葉泠去年鬧的那一出,還真有拉上她那些叔伯兄弟死上十回八回的勁。你呢,最好僅限於跟她有生意往來,別的,悠著點。成了,你不睡我要睡了。”說完便掛了電話。
第七十八章
在溫徵羽看來,葉泠跟葉家那些人只是親戚,不是親人。
葉老先生在世時,沒有分家,大家共住一個屋檐下,說是一家人還過得去。葉老先生過世,他們在喪禮上分了家,從那時候起就成了有點親戚關係的兩家人。
親戚關係,可不比親人,葉泠家跟哪家的親戚關係不好,也不能說葉泠家亂。
溫徵羽聽她二姑說的事,都覺得她家那門親戚挺噁心的。這后奶奶做事不僅毒和絕,還蠢。兄妹倆沒了父母,后奶奶照看著點,即使他們兄妹不承她情,也讓人挑不出錯,待兄妹倆成年,她要是看他們不順眼,給一筆安家費用,讓他們自己出去安家立業,把面子情做到位,不至於鬧到這份上。
葉家家大業大,她孫子養個小明星隨手都能扔個千八百萬,不差給這兩兄妹買套房子置份家業的錢。哪怕她給葉泠買一套普通民宅,別人提起來也得說,作為一個后奶奶,不是親生的,沒血緣,給買了一套房子,這也算可以了。可她后奶奶乾的這些事,葉泠兩兄妹要出來鬧,鬧得理直氣壯,雖然說是鬧得難看了點,可沒人說他倆鬧這事不對,要不然也請不來長輩給他們出這個頭。
溫徵羽給溫時紓發了條簡訊:“二姑,葉泠和她后奶奶家不算是一家人了吧。”
過了兩分鐘,溫時紓來電。
溫徵羽問:“你還沒睡?”
溫時紓說:“剛貼完面膜。你還在琢磨這事?”
溫徵羽“嗯”地應了聲,說:“睡不著嘛。”
溫時紓嘆了口氣,說:“葉家是分了家,但是財產大頭部分還在一家集團公司里,雙方持股量是相同的。就拿你和溫黎來說,你們堂姐妹,去到外面,別人也得說你們是一家人。你倆要是因為畫室股份打起來,這說起來就是溫家人內鬥,窩裡起訌。”
溫徵羽頓時沒了聲音,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溫時紓索性給她說個明白。她說:“葉家,現在正亂著,先不說大房二房斗個沒完沒了……這麼說吧,分家的時候,大房的財產全在葉湛這,葉泠這個要嫁出去的女兒是沒有一毛錢的。葉家人說這就是家規,女兒,不分家產,至於要不要給葉泠備嫁妝,這是葉湛操心的事。葉湛是公職人員,是不能經商的,但他這筆財產屬於遺產繼承來的,合法合理所得,不能因為他是公職人員就剝奪他應得的繼承權,於是他往單位上報登記備案后就全權託付給了他妹妹打理。”
她緩了緩,才又說:“這兩兄妹間有什麼協議或者是有什麼操作,外人不好說,但是葉湛的錢在葉泠這,這是眾所周知的事,一旦他那裡出什麼閃失,葉泠是逃不掉干係的。錢這東西,好用,但也最容易招事兒。葉湛現在也就是他老丈人和幾個舅哥能幫著他點,再有就是葉泠這裡。葉泠就更不好說了,只有葉湛能幫她點。”
溫時紓又重重地嘆了口氣,說:“別看現在葉泠生意做得風升水起,她沒根基沒幫襯,要是出點什麼事,連個拉扯她的人都沒有,說倒就倒了。”
溫徵羽聽著溫時紓說的話,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溫時紓沒聽到溫徵羽的聲音,問:“睡著了?”
溫徵羽小聲嘀咕句:“葉泠幫了我挺多,對我也挺好的。”她又趕緊說了句:“不說她喜歡不喜歡我這事,就為人做事上,我覺得她挺好的。”
溫時紓嘆了句,說:“人是不錯,從為人處事上來說,這兩兄妹都還過得去。”她的話音一轉,問:“你不會是真喜歡上她了吧?”
溫徵羽的眼神飄了飄,說:“沒有。”
溫時紓“哼哼”兩聲,說:“是沒有,就是半夜三更睡不著打聽葉泠的事。哎,大小姐,我倆認識也有二十多年了吧,我怎麼就沒見你對別人這麼上心過?”
溫徵羽“呃”了聲,不知道該怎麼答,說:“二姑,我困了。”
電話里安靜了幾秒,才有溫時紓有氣無力的聲音傳來:“睡吧。”
溫時紓向溫時紓道了晚安,掛了電話。
沙發上睡覺很不舒服,溫徵羽翻來覆去到凌晨兩三點才睡著,睡得也不大安穩,噩夢不斷。
她先是夢到葉泠破產跑路,又再夢到她被麵包車下來的人綁走了,給她打了針,把她關進黑屋子裡,然後她就撞頭自殺了。
她又夢到溫時熠,溫時熠提著她媽媽的人頭朝她跑過來。她媽媽的頭上鮮血淋漓,血順著臉和頭髮往下淌,一直喊:“羽兒快跑,你爸爸要殺你,羽兒快跑……”
溫時熠舉起手來回幾巴掌打在她媽媽的臉上,又把腦袋當球一樣踢飛出去。
溫徵羽嚇得大喊:“媽——”她喊出聲,人跟著便醒了。
溫徵羽滿頭大汗,身子控制不住地顫抖。
有快速走來的腳步聲到門口,跟著書房門就被打開,燈也亮了。
溫徵羽抱著小毯子坐起來,見是連老先生和老太太神色匆匆地趕來。她知道是剛才那聲大喊把他們驚醒了,趕緊搖頭表示自己沒事,對他們說:“我沒事,做了個噩夢。”她又保證似地補充句:“真沒事。”
老太太見她臉色蒼白,汗水把頭髮都打濕了,坐到她身旁,輕輕撫著她的背。
溫徵羽從連老先生那接過紙巾擦了額頭上的汗。
連老先生說:“待會兒別在書房睡了,回房去睡。”
溫徵羽“嗯”地應了聲。
老太太說:“看你跟個沒事人似的還以為真沒事,受驚了吧?”
溫徵羽說:“不是,我夢多,每回睡著了就做夢。不可能每回都做美夢,偶爾會做點噩夢,什麼光怪離奇的夢都有,有時候嚇醒后,我還把夢畫下來。”
老太太握住溫徵羽的手。她的手指冰涼,掌心裡都是汗。
溫徵羽見老太太摸到她的掌心,又探身從茶几上抽了兩張紙把掌心的汗擦了。
她起身去摻扶老太太,說:“天還沒亮,您們回屋去睡。”又問老太太:“那我一會兒回屋去睡啦?”
老太太拍拍她的手,嘆了口氣,說:“回屋睡吧。”又問:“不害怕?”
溫徵羽搖頭,說:“不怕的。”她抱著老太太的胳膊,把老太太拉起來,將兩位老人家送回他們的卧室,又在他倆房間坐了幾分鐘,見他們稍微放了些心,這才回房洗漱。
她回房洗漱完,睡不著,又跑去把她媽媽的相冊從抽屜中取出來,翻到三十年前的老照片趴在床上托著下巴看著。
溫徵羽的心裡很難受。
葉泠家雖然一堆糟心事,可那些人只是親戚。她家,她跟溫時熠是血親骨肉。她跟連家人相處這麼久,一些事,不用誰和她說,她也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