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叄十八章：
碩大的風蝕痕迹斑駁的標牌位於黑色棕櫚樹之上，如同郵箱上的一面旗幟，但是形狀是海螺的，大部分顏色已經被摧毀，只剩下明亮的霓虹燈管釋放出刺眼的低俗紫粉色。
一行人冒著大雨跟著海德里希七拐八拐來到海邊的汽車旅館前。
海風裡帶著咸澀和魚的腥臭。終於停下腳步的那一刻，莉莉絲走到樹邊緊閉雙眼，下巴緩緩蠕動，舌頭緊貼上頜。嘴裡像是充滿腥味溫暖的鮮血和柔軟人肉的味道。眼睛就像是布穀鳥鐘上的小門一樣突然睜開。雙膝一軟跪了下去，幸虧反應快及時撐住了地面。
毫不意外，她終於噁心的吐了起來。
海德里希立刻上前蹲在她身邊慢慢輕撫她的背。吐出來的大部分只是水，她原本還以為會吐出半根人類手指什麼的呢。
「沒事吧」
「嗯……」
已經沒什麼再能吐出來的了，海德里希把她陷在濕漉泥土的手拔出來握在手裡，十指緊扣著慢慢把莉莉絲扶起來。如此自然而然的動作是長久以來產生的習慣。
頭頂的雨還不斷往下傾倒著。站在一邊的凜看著他們沾滿了嘔吐物，鮮血還有泥土的
雙手，明明污穢的連這暴雨都沒法沖凈，卻還能握得這樣緊這樣。
他移開視線，垂著眼帘，雨水在他的睫毛上凝成水珠，一滴滴往下落。
汽車旅館的值班室是由膠合板搭建而成的，角落裡擺放著塑料質地的蕨類植物，上面布滿了蛛絲。深紅地毯上骯髒不堪，沒人知道上面曾經沾了什麼。
只有一個看不出原本材質的桌子狹小的擠在角落裡，上面放著一本被翻爛的登記名冊。
凜忍住翻白眼的衝動轉身就想離開，被莉莉絲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忍忍，我們需要一個不被監視的地方」
莉莉絲被攙扶著走向前台。油膩無比的禿頂大叔坐在前台看到有客人，勉強按了外放的視頻暫停鍵。
「你好，我們要一間房」莉莉絲還是整理好髮型才禮貌開口的，禿頂大叔上下打量了她好幾遍，露出一個猥瑣無比的笑容「妹妹那麼饑渴的嗎？不過就他們兩個能滿足你嗎？」他說話發出嘶嘶的聲音，像是一條肥胖無比的蚯蚓被捅了一個口子那樣漏風。
按住兩個男人握緊了的拳頭，莉莉絲對他笑笑「叔叔真幽默，他們是我的弟弟」
「哦，是么。同父異母嗎？哈哈哈」嘴上這麼說，但似乎還是視頻接下去的劇情更吸引他，因此他並不想繼續糾纏這叄個人。畢竟來他們汽車旅館亂搞的男男女女不在少數。
扔了一把老式鑰匙，說了句301就不再理睬他們。
吱吱呀呀的開門，進門。他們都還沒看清房間內有多臟。
凜像是乾涸已久的旅人看見綠洲般無法抑制衝動一把把她按進懷裡「別嚇我啊，怎麼喊完就跳下來了。如果我沒叫小狗轉身一起拉住你呢？」他說的很急，聲線都不穩定的開始微微抖動。
「我知道你會的」莉莉絲的眼睛亮亮的，緊緊回抱住他，感覺到他不再顫抖才放開他。
「還有你別叫他小狗了，人家是有名字的。還有……有煙嗎你們？」剛才的刺激太大，一旦放鬆下來她瘋狂的想抽煙來冷靜一下自己的頭腦。
「那種情況怎麼還帶煙出來啊？」凜有些無語，別說煙了，他身上一分錢一顆子彈都沒有。
「嗯，有的」海德里希從口袋裡掏出一包沒有開過封的煙和一個打火機。
「謝謝哆啦A夢」莉莉絲獎勵的親了他的臉頰一下。這讓凜覺得自己被羞辱了，男人的直覺告訴他，小狗正在挑釁他。
地板上布滿裂縫，邊緣處木板甚至還高高翹起，一層塵土和細小的碎石到處都是。房間最裡面有台迷你冰箱。沒有空調，只有幾台電扇老舊破敗呆在角落裡。
打火機有些潮了，火苗不穩定的忽上忽下竄動著。她坐在沒有損壞的木地板上，點燃了煙深深吸了一口往頭頂吐出「好了，你們不要互相瞪眼了，條件不允許。我們先洗個澡躺在床上好好討論一下接下來的事情吧。凜先去洗吧，然後我幫海德里希洗」
「我之後幫他洗，你先去洗吧」凜纖長的手指夾著煙斜著頭微微一笑。
莉莉絲睜大眼像是看到怪物嘴裡突然唱出青鳥悅耳歌聲般驚訝「你怎麼了？剛才爬樓敲到頭了嗎？」她起身在煙缸里掐滅煙頭，像是怕他後悔一般迅速拍了拍屁股轉身步入浴室。
將白裙，或者說泥裙放在熱水下不斷沖洗，沾染沒多久，也算是容易洗凈。她裹著浴巾回到卧室，聽到低沉的交談的聲音，但兩人看到她回來了立刻都閉上了嘴。
「神神秘秘」莉莉絲也沒有過多在意，嘴裡一邊咕噥一邊躺在原本可能是藍色的床單上。心想只要他們別再打起來就行，眼皮越來越重昏昏欲睡。
整個世界都是液體，像是畫布上未乾的顏料，成塊的顏色滑落下來。莉莉絲躺在地上，感覺有一雙手拉著她在地上拖行，夕陽的餘暉透過灰色的雲層，大地一片朦朧。
她想要努力抬頭看那人，但她只能看見他的手，還有左手無名指上的銀色指環。
驚呼著從夢中驚醒，莉莉絲坐起身發現自己一絲不掛。喉嚨口像是火山噴發后的岩漿結成的火山岩一樣，正在瘋狂吸收她全身的體液。
她想要下床找水喝，腳碰到了一具肉體，轉了個身想從另一邊下卻又碰到了同樣嫩滑的身體。血虧嗎？她怎麼一點都不記他們發生過什麼？
最終還是選擇悄悄從海德里希身上跨過，畢竟這邊離冰箱比較近。「咕咚咕咚」喝著礦泉水讓她終於覺得有活著的證明了。
比紙薄的窗帘有和沒有，沒有什麼區別。天空還是灰暗只有一片片的濛濛細雨籠罩。
她沒有任何知道時間的渠道，狗屁的旅館連個鬧鐘都沒有。是要叫她去酒店大堂看一眼時間再回來睡覺是嗎？
罷了，她又翻過海德里希睡回他們中間的空位。身邊兩人睡覺一點聲音都沒有，要不是前面碰到他們了否則她現在一定打救護車了。
她睜著眼睛準備等他們醒，因為只要閉上眼就會又看到那個人。今天的夢算是把他的模型更換成了長大的樣子了。
手突然被海德里希握在手裡，黑暗裡他藍色瑪瑙眼睛專註看著她。他把她拉近自己，嘴唇貼著她的頸脖，沙啞的聲音帶著說不出的魅惑「主人睡不著的話……可以玩我」
醒了的話就該聊正事！莉莉絲清了清嗓還沒來得及開口，只見海德里希帶著她的手順著自己的胸，腹，最後放在早已滾燙無比的堅硬上。
海德里希往上搖擺了一下腰肢。混合著窗外吹進來的鹹味，像是要誘惑水手跳入海中的塞壬。而此時的毫無定力的水手正眼神迷離慢慢湊近海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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