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的鐘聲響起第六下,沒有和平鴿起飛。倒是有直升機的螺旋槳聲,震耳欲聾。大雨磅礴,卻沒有陰暗的天空作為配成,相反的,天空呈現出反常的鮮紅色。
摸著海茵茨柔順的秀髮,莉莉絲把吻落在了他的額頭「我想你該睡了,你現在很困,閉上眼睛,做一個美夢」
莉莉絲的聲音明明就在耳邊,卻聽起來十分遙遠,帶著空曠的迴音,讓他覺得像是抓不住的雲朵,虛無縹緲。
身體軟了下去,眼皮合上了又被他強行睜開「不,不要……」用盡全力只能說出幾個零星單詞。
海茵茨知道,莉莉絲動用了某種能力,讓他入睡。這樣就能獨自一人承受教堂外的壓力。她一直以來都是如此,習慣在黑暗中獨自行走。苯文將在pô18𝒹k.⒞ôm獨傢哽薪槤載 請荍蔵棢圵
每次。
快要溺水的時候,伸手拉他上岸的是莉莉絲。沉淪的時候,打醒他的也是莉莉絲。發瘋傷害莉莉絲的時候,沒有一句責備。即將墜落,接住他的是莉莉絲。賜予了他心,靈魂,當無家可歸的時候,帶他回家的也還是莉莉絲。
莉莉絲給了他所有,遠比他該得到的多得多。所以這次無論發生什麼,他都想回報。因為,那已經不是簡單的家人,朋友,愛人了。
而是,生命線。
咬破舌頭,血腥味瞬間充滿口腔,趁著疼痛之際,海茵茨伸手摸向枕頭下的手槍。是的,他不信任何人,對人類過敏還是沒有治好,所以會在自己最脆弱的睡眠時候隨時準備著武器防身。
握住手槍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等做完這個簡單的動作后,快要撐不住滔天的睡意「如果,你,就這樣……拋下我……走出,教堂……我就死在這裡」
「你幹什麼!?」莉莉絲嚇到失聲大喊。
「帶我走吧……求你了……除了你,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拇指輕扣上膛,海茵茨閉著眼笑容帶著哭腔。
「你放下槍,我答應你,我答應你」
差點沒接上下一口氣,莉莉絲氣喘吁吁抹了一下他的肩膀,瞬間,海茵茨睡意全無。
手槍滑落,海茵茨跌在她的懷裡「無論什麼代價,我都希望你帶我走,哪怕是我的屍體。我不要一個人在這裡,不要一個人面對無盡的黑暗」
莉莉絲深深覺得自己錯了,海茵茨依舊是那個孤僻的小男孩,會因為旁人的觸摸而過敏起紅疹,並沒有因為年歲增長而變得開朗,夠融入社會群體。
這也是為什麼所有人都去孤兒院慶祝菲的生日,唯獨他沒有去的理由。
「我不會和外面的警察起衝突,所以你跟著我一起的話,最好的情況是被逮捕,最壞的情況……」
「嗯,我願意」沒等說完,海茵茨毫不猶豫答應「天堂,或是地獄,天涯海角,我都願意和你一起承擔。我不捨得……」他低垂睫毛緊咬著下唇克制眼淚流下「面對那麼多槍口,即便是你也會害怕的吧,我不捨得讓你一個人獨自面對」
盯著他看了許久,一反常態,莉莉絲沒有抱著他痛哭流涕,只是收回了手,整理了衣服和髮型「那麼,我們走吧」
再次踏上教堂走廊,天使的雕像神聖而美麗,沒有對她叫囂。它們是泥塑,安靜乖巧地嵌入在牆壁中沉睡。
聽著身後不緊不慢的腳步聲,她不再害怕。
瓢潑大雨中,有兩個纖細的身影,舉著雙手過頭表示投降。為首的女人懵懂無知的笑容瞬間俘獲了大多武裝警察的心,內疚和罪惡感瞬間佔據了他們的思維,槍口不再對著教堂入口。
還哈著鏡片,身側有個聒噪的聲音提醒著他「前輩,目標出現了哦。不過很厲害的是,武警們都放下了槍哦。看來前輩之前威脅的話很有用呢~立馬就讓罪犯繳械投降」
「哈?」敏博抬頭望去,果然見到兩人在雨中瑟瑟發抖的可憐樣子。說真的,他千算萬算沒算到這場聲勢浩大的逮捕活動,就這樣結束了。
握著手銬打開車門,布朗為他撐著傘前行。明明教堂前的草坪也算不上很大,但不知為何他覺得土地泥濘,每一步都走得很艱難。
距離兩人五米的時候,金色和銀色映入眼帘,要知道這種發色在這個國度並不常見,更何況還配上如此絕美的兩張臉孔,任誰都會看迷了眼。
所以他呆愣在了原地。
「前輩,該為他們戴上手銬了」布朗依舊笑嘻嘻提醒,完全沒有被兩人的美貌影響到。
「嗯」甩了甩頭,敏博努力邁開雙腿。
可就在即將要接觸到兩人的時候,五點鐘方向的士兵忽然傳來一聲叫喊,隨後應聲倒下。瞬間將即將完成的逮捕變得混亂不堪,所有士兵大氣不敢出一聲舉著步槍朝著空曠的四周掃射。
擁有老道的經驗讓敏博警覺,用手銬銬住了莉莉絲的同時觀察她的一舉一動。本以為與她有關,可女人表現得十分無辜,簡短叫了一聲后驚恐地睜大了眼睛看向倒下的士兵。
這邊,敏博放下心來,剛拿出另一副手銬,那邊,空曠的草坪上颳起了一陣不符合常理認知中的颶風。將守在東西兩側的士兵卷飛在空中做自由落體狀撞在一條街外的房頂上。
沒來得及驚呼,雨水在一瞬積攢如海浪有兩層樓那麼高的海嘯就這樣撲向了他們。
草坪中央的四人瞬間被捲入水龍捲中。
「咳……咳咳……」一大口水嗆入氣管里,讓敏博想咳嗽,卻無法做到,眼看就要窒息,朦朧中有個白色的身影將他摟住向地面游去。
狼狽跌落回馬路,敏博拚命咳出雨水,雙眼血紅艱難抬頭,卻望見一個傻笑的棕發的男人。
「我知道前輩沒事,也不用謝我,只是兩個嫌疑犯不見了噢」布朗站在原地若無其事地把薯片扔進嘴裡,但是目光卻嚴肅無比,那雙在黑暗中發出柔光的瞳孔,正盯著剛才發生水龍捲的空地,若有所思。
浸水后的衣服很重,眼鏡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敏博艱難起身,目光同樣投向了空地。雖然沒了眼鏡看不清晰,但他沒有瞎,還是看到了原本守在原地的士兵全部都不見。
「我散光度數挺高的,最好還是能找回我的眼鏡」說話間,他向前一步抓住了布朗的衣角,可也就在那個瞬間,他呆住了。
因為,這個冒失的後輩,身上的衣服居然是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