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開外一條馬路,轎車穩穩停在停車位上。車內兩人緊握的手,柔軟而且甜蜜,舒緩的音樂和明亮的燈光與玻璃窗間流淌。可是盡頭的車輛拍檔邊上懸挂的鐘錶,在悄聲數著倒計時。
「我知道你不簡單」浪川不願放手讓蓮離開「我也怕,你的這次離開,會變成第二次永別」
蓮安靜聆聽,也沒有意思要開門。調整呼吸,他認認真真看著眼前的男人。這個原本比自己小10歲的男人,如今已經比自己還要年長。
十年前。
「蓮!」從背後被緊緊抱住,少年手裡拿著夏日裡才有的蟬。巨大的昆蟲即使離開了樹木,還是拚命叫喊。
這嚇壞了蓮。
「怎麼了?」他故作鎮定,當看到了巨大的昆蟲后,還是用力扯出個難看的笑容,迅速向後退開「好好好,你自己玩就行了,不用拿給我看」
「為什麼?這是夏天到來的證明啊,這聲蟬鳴代表了我對你的愛意」
「哈……小少爺知道愛是什麼意思嗎?」
「知道知道了」小小的浪川淳,鬆開了他腰間的束縛,展開雙手放飛了蟬。
「我用冰冷的海水蓋一座屬於你的城堡,這樣,你就會為我停留在這裡」明明還是個國中生的浪川,無比認真對著蓮說道。黑色的校服,卻因本身疏離冷峻的氣質讓人難以忽視。
「為什麼會這樣認為,淳君,我並沒有和你說過任何關於海洋的事」
「嗯,可你身上有冰冷的海洋氣味。是那樣的香甜,讓我無法自拔」
無法掙脫少年的手,蓮調整呼吸,止不住嘆息。
「我們之間的年齡相差很多,我的污濁,是幼小的你無法承受的」
「蓮污濁嗎?嗚,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就讓我也染上你的顏色吧,這樣我們就一樣了」
大街上,浪川淳穿著校服,笑得如此明媚,整個世界只剩下蓮一個人。如果蓮是海洋,那麼,浪川就是沙地。
現在。
解開安全帶,浪川用力吻向蓮。乾涸的沙漠里流淌著熟悉的氣息。有點咸,有點甜。吻從溫柔,變得熱烈,帶著許多不能識別的情緒。蓮鬆開了方向盤,任由這個吻將自己淹沒。
海浪翻湧,踩在沙粒上的人,來自遠方的海水低吟著淺唱流動水波與曠遠沙漠。滾燙的污濁流進了冰冷的海水中,海水全盤接受。其實,海水想要一個放縱的理由,一個千萬年來壓抑的答案——他有在好好地被愛著」。
教堂前的對峙。
如果有誰說愚蠢的人類,那麼,那個人口中的人類必定也包括了自己本身。要是想了解人類,絕不能光看著人類,必須著眼於人類在看什麼。
人群在看什麼?是「絕對命令下的不得已而為之嗎?」還是「被允許殺戮后的洋洋得意?」
兜帽男人正在看著人群。
在暴雨天隱藏自己的最好的方式,是撐傘。帶著兜帽的男人把雨傘放在肩膀上,因為這樣,只需要一點點力量就能支起整把傘。
烏列爾化作人類的模樣,像是害怕淋雨那樣裝模作樣撐著傘。在沒人看得到的地方露出了一個舒適的笑容。眼前是展開的天羅地網凡人武裝警察,腳下是泥濘的土壤,明知道多踩一下就會濺起污穢,他還是點著腳架,打著節拍。金色的長發隨風擺動,口罩之下絕美的容顏露出邪惡的笑容。
也許沒人相信,不過烏列爾其實還是喜歡人類的。
因為人類中有句話不是說了么?——愛的彼岸並非憎惡,而是毫不關心。要是沒有興趣就不會有殺戮或是拯救。
他是天使。生來就是叄階九等中第一等的熾天使。等夠與他齊名的只有米迦勒和拉斐爾。不過如今,這兩位都離墮落不遠了。
現在天堂,由他掌控。
伴隨雨聲的還有人類士兵的心聲。
「這次的緊急任務是擊殺惡魔,可,惡魔到底是什麼樣子有誰能給我解釋一下嗎?」
「聖烏列爾,請為我們祈求,我們的心被耶穌的聖心之火燃燒,所以,請協助我們」
「聖米迦勒,在我們爭取得恩典里,請用審判之劍砍掉一切罪惡。我們的生命中只應該存在在符合上帝旨意的東西,使我們可以充分參加武裝軍隊」
士兵們一個個在心中禱告,最終匯聚成一個宗教意義極強的單詞「阿門」
因為信仰,烏列爾感覺自己的力量即使在人界也充沛的可怕。彷彿只要動動手指,莉莉絲就會被他的神聖能量轟個稀巴爛。
「這裡是公安局刑事課。現在,處於安全考慮限制出入此區域。請附近的居民迅速離開。重複一遍,這裡是公安局……」
廣播里循環播放著機械男聲。讓原本有些好奇的市民避之不及,像是怕惹禍上身那般,紛紛低頭離開,對如此大陣仗的局面選擇視而不見。
「教堂里的人聽著,如果現在束手就擒,我們會網開一面。不然等待你的只有死亡或者無期徒刑」放下擴音器,敏博有點受不了越下越大的雨,回到了車上。
「前輩啊,你說完就躲進車裡像什麼樣子,如果這時候罪犯逃脫了可怎麼辦?」
「別吵,這裡沒有你說話的餘地」
「好的前輩,是的前輩」
布朗笑容燦爛毫不因為被嗆額覺得不適,他甩了甩頭鑽進車內繼續吃中午多買的一份牛肉卷。
冷冷地看著沒心沒肺的下屬,敏博細心地擦乾了鏡片上的水珠。他目不轉睛盯著教堂出口嘴上說著「你還真能吃」
「嗯,那當然。不然的話,我會不知道做什麼才好,畢竟第一次做人」
「哈哈,你還真是個怪人」
在緊張局面中,敏博顯然被布朗的話逗笑,失聲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