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烈(SC,1V1,黑道強取) - 24、“孩子的爸爸?......” ⓝaⓝⓝvwen.ⓒǒ㎡

已經化作枯枝的柳條,將暗流洶湧的黑瞳擋去一半。
男人凝視著醫院門口的台階,那裡正走著一個女孩,他數著她的步數,又看著她被那扇大門吞噬。
她是要去拿掉孩子的,他以為自己能忍住,但是著實高估了自己,他沒辦法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血脈死去。
方向盤被男人捏得快要變型,血絲如同藤蔓,將黑瞳纏得密不透氣。放在身側的那隻手的骨節早就一片稀爛,破碎的皮肉包裹著筋膜,他像是感覺不到疼,還在用傷口磨蹭著車門上的紋理。
狠狠閉了閉眼,牙根快要被他咬碎。
還是忍不住,他猛地推開車門跑下車,卻被早就等在那裡的人攔住。
“常先生,你不能上去。”
面前的男人帶著滿身戾氣和怒火,眼中紅黑相搏。他往前走了一步,陳江橫在半空中的手臂便一顫。
他從未見過常朔這副樣子,頹廢又陰沉。有種莫名的感覺,彷彿下一刻這個男人便要化身成一隻猛獸,將他們全都咬死。
可是男人什麼都沒做,只是忽地抓住他的肩膀,用力一晃。
“蕭烈呢?他也要攔著我?!”
“陳江。”
一輛車子降下車窗,裡面的男人摘下墨鏡,眸色深沉。
“讓他進去。”
常朔晃悠著身體放開手中的人,他與蕭烈之間隔著一條路,副駕駛有個影子,他知道那人只會是葉聞箏。
他們鬥了十幾年,現在狼狽的像條喪家犬的只是他自己。
吞著喉嚨把辛辣感咽下去,他步伐跌撞地跑進醫院大門。
叄樓婦產科。
女孩換上帶條紋的衣服,那些道道讓她浮想聯翩。她撫著肚子,裡面沒有任何動靜。腹中的小傢伙鬧了一夜,此時大概是睡了,他很安分,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將要放棄他。
“對不起我不能留下你”
一滴淚水落下,她不敢讓身邊的人看到,快速拭去。
牆上掛著各種駭人的彩圖,前一秒胎兒還在母親的子宮裡自由地吸著羊水,可下一刻就被鉗子夾碎,變成盤子里的一團爛肉。
她顫抖著身子退到牆根,扭過頭做起縮頭烏龜,不敢再看那些圖片。
“餓嗎?一會兒就能吃東西了。”
顧疏桐眼圈有點紅,是哭過又刻意掩飾過的樣子。女孩沒回答,耳鳴越來越嚴重,她躍過女人左右看著四周,眼前的一切都開始生出銹跡似的斑駁。
若有似無的嬰兒哭聲讓她痛得像在撕扯肉體,她滿腦子都是坐在陽光下的純真寶寶。
醫院是個冷漠的地方,醫生或病人都頂著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彷彿機械。她心裡很慌,自己從未經歷過這種事,那些鮮血淋漓的畫面怎麼都抹不去。
“蘇清冉。”
她被人叫到,躺上冰涼的手術床,孩子太大了,需要引產,最後一次B超圖像確認著位置,畫面里的小傢伙已經生出小手小腳。
他應該在熟睡著,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她還在兀自臆想,手腕上一涼,膠皮帶子已經纏上,針頭離她也只剩一厘米。而這時一直平靜的胎兒忽然踢了她一下,小手伸張著,像是在和她告別。
“等一下!”
她推開護士,畫面上的小手指曲張的很無力,眼淚在一瞬間決堤。
這一刻起她便知道自己輸了,她捨不得這個孩子。
常朔找到叄樓時沒看到人,他站在已經空了的病房前,心口彷彿被人挖去了一塊。
冷光照亮他稜角分明的俊秀五官,沒放過滿目熾烈的悲傷。
他應該是來晚了,身側的牆上貼著許多鮮艷的紙,艷麗色澤吸引了他去看,那些涓涓流淌的血流,每一筆都觸目驚心。
他不敢把自己的孩子和這些圖片上的血肉聯繫到一起。走出醫院,像一具行屍走肉一般,陽光落在身上很冷,蕭烈的車子還停在那裡,車子的主人已經下來,長身倚靠著車頭,事不關己的樣子讓他很妒忌。
餘光似乎是瞥到了他,朝他這邊轉過頭。
“她去哪了。”
蕭烈搖搖頭,“我不知道。”
他的確不知道,常朔也沒有再追問,然後那道頎長又孤單的身影慢慢模糊,最終消失在街尾。
旁邊等待紅燈的一輛車子里,蘇清冉正在閉目養神。
她披著一件大衣,縮在裡面保暖的手仔細看依然在發抖。
她抱著自己,撫摸著蠕動的寶寶一陣后怕,萬幸自己沒有打掉他。否則現在他該有多疼,要被冰冷的手術刀千刀萬剮。
“冉冉。”
手被人抓住,傳過來一陣溫暖熱流。她朝著顧疏桐笑了一下,笑容依舊很甜很暖。
“就當是,為您和葉叔叔留個孫子。”
而顧疏桐卻搖了搖頭道:“做外孫子吧,他不會叫我們的。”
蘇清冉默然了幾秒,然後甜甜叫了一聲:“媽。”
她當天就離開了雲市,回到自己許久沒回過的家裡。
“對不起,媽媽,我沒辦法打了他。”
蘇傑被父親帶了出去,她一個人跪在地上,床上的婦人形容枯槁,比她記憶里的蒼老了很多。
她抬起頭,兩道晶瑩順著臉頰滑落,母親摸著她的手和手臂,確認著她的存在。
這幾個月,他們幻想過無數可能,已經不抱什麼希望,沒有什麼能比再見到女兒更珍貴的。
“沒關係,你活著就好。”婦人手指在她肚子圓滾滾的輪廓上畫了一道,又說:“孩子的爸爸?”
蘇清冉搖了搖頭,“我會自己帶著他的。”
全部事情蘇傑已經對父母說了,此後這個孩子的父親成了家裡的禁忌,沒人會再提。
傍晚,沉嚴來了,他是先回來的,看到蘇清冉依然渾圓的肚子時愣了愣,眼中溢滿失落。
他想兩個人可以再續前緣,可蘇清冉沒給他獨處的機會,她做好了帶著孩子過一生的準備,並不想耽誤這個男孩。
沉嚴走的時候很失落,站在窗口下對她說了什麼。天很黑,她沒看清,只是第二天下樓時才看到,門口的石凳上多了一個用石頭堆起來的心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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