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屋檐 - 骯髒(下)

“我真羨慕你們兩個,不像我。”
林風涼而火中風熱,頭頂著不勞而獲的巨大名譽的保羅忍不住對身邊的好兄弟們吐露心事,抱怨。
“上戰場的滋味並不好。我們活著回來僥倖成為了英雄,但要是死了,也就是一具屍體。”
保羅仍然記得西蒙斯兩兄弟,他們兩人是他的伴讀,朋友和兄弟,闊別一年,在那場授銜宴會中,他們分別獲得了上校和中尉的職稱。
這是貨真價實的,並且因此他們獲可以直接面見女王的許可。
想到這,保羅的手又抓了起來,衣袖上的蕾絲被習慣性反覆撕扯,眼光一暗,他想起來自己曾經被女王下的禁令。
保羅王儲不允許和女王在同一場合出現。
他這狠毒的母親。
保羅擰起眉,彷彿又看見他的母親端立在前,為他不敬的行為擰眉,並投來訓斥的目光。
在母親看來是他有錯在先。
然而他也不願意低頭,保羅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苦笑。
難道母親不是應該在家庭中照顧孩子,而不是把孩子棄之不顧嗎?
未見許久,他才終於在宴會上看見了他的母親,她好像不會老,她的容顏如她蒸蒸日上的權勢一般不僅未曾衰去,而是顯得越發豐美,強盛。
大戰過後,隨著大量領土納入國土,女王已加冕為皇,稱為大帝。
整個大陸皆為俄爾迦和它的女王所顫動。
貌美的女皇本身有著諸多男寵,這一次的軍官晉陞在她親自授銜下湧現出一大批年輕俊美體格健碩的男將領和男軍官,一時之間,關於這批女王和新人們的桃色新聞紛紛流傳起來。
叄四年過去,這些流言不僅沒有停止,反而越加塵囂直上。
其中最不可理喻最難以理解的正是赫伯特和卡爾薩斯與女皇的秘密情事的臆想。
赫伯特和卡爾薩斯正是他的摯友,西蒙斯家族的兩個兄弟。
“難以置信”
即使王儲生性溫和,他也險些就要把桌子上的東西一掃而落,以此表達自己內心的動蕩了。
“難道這些人覺得西蒙斯兄弟調解了我和媽媽之間的關係,就是和女皇關係足夠好的證明,或者代表著女皇對他們兄弟兩存在慾念?”
保羅簡直要氣笑了。
他們可是和自己一起被媽媽看著長大的。
即使他的媽媽喜愛男色,也不代表誰都看得上好嗎。
他的女皇和西蒙斯兩兄弟絕對沒有公事以外的任何關係。
但是這事不好和任何當事人訴說,小題大做且不易解決,畢竟流言始終只是流言。
不過,保羅頓首,不明白為什麼這麼長時間過去,大多數流言都平息了,卻有唯獨幾件不曾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這些許流言,或許連當事人都不在意,冷漠置之。
保羅卻不知不覺撐著頭,沉思了一下午。
瑰麗的黃昏伸入巨幅玻璃窗內,悄然留下金橘紅霞的腳印。
如果傳言繼續愈演愈烈,為了女皇的名譽,我就去請求目前把那兩兄弟調離帝都吧。
黃昏落下,王儲終於做出不知道是好是壞的決定。
保羅鬆了一口氣,宛若心底一塊巨石落下。
手中鑲嵌寶石的精美鵝毛筆來自女王的贈予,因為多次使用顯得不再嶄新,尤其是鵝毛筆,那是他孩童時代女皇贈送給他的,喜愛過後便是長時間的厭惡和閑置,後面和女皇關係緩和保羅就又把它翻了出來。
歲月老去的蒼黃在鵝毛筆上展現地淋漓盡致。
這一點特徵和它的前主人尤為不一樣。
夢境中,男人和女人的肉體纏綿常見又罕見。
女皇是位美人。
在西蒙斯兄弟小時候,在她還是王子妃不是王后更不是女王更加不是女皇的時候,西蒙斯兄弟中的大哥就見過女皇了,那時候女皇的美貌已然冠絕京都。
那時候他們是至多四五歲的孩子,還不懂得欣賞女人的美貌,異性的吸引。等到歲月如歌,白駒過隙,等到他們長成少年和青年,能夠理解美人的美好的時候,這位曾經的京都之冠應該已經老去。
這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年華遺憾。
一代各有一代風騷。
誰能想到經過時間醞釀的女人不顯頹色,只如美酒一般越來越醇厚沁人心脾。
權力與美色,妖異的美女。
帝國的女王能夠征服敵人,也能征服男人,哪怕她本身都沒有那個意思。
西蒙斯兄弟雙雙抬頭望著月亮,一如他們在戰場上成年,一回來即參與授銜儀式后對女皇投去敬畏探究的目光。
兄弟兩人碰杯,玻璃高腳酒杯發出“砰”的撞擊。酒杯中的血紅酒液晃蕩不停。
兩個英俊軍官行為中既有軍人的不羈,也帶著貴族的優雅內涵。
新一屆軍官大臣中就屬這兩人的相貌最為俊美,家世最為顯赫,戰功也數一數二。難怪屢屢在坊間被作為談資。
兩人喝得有些醉了。
弟弟卡爾薩斯更為俊美的臉龐發出憂鬱的彷徨。將紅色酒液一飲而盡,忍不住抱怨道:“我們忍得夠久了。論忠心,論愛意,論能力,難道我們不都比那個男寵優秀嗎?”
“而且我們還為她教好了保羅,說真的,我現在看保羅就是把他當做自己的繼子。”
為防止偷聽,莊園里的僕人都被遣散了。
是以卡爾薩斯敢口出狂言。
赫伯特不理這個雙生弟弟,自顧自喝著酒。
經歷戰爭后回到祖國,授銜那會他就看出保羅皇儲和女王的區別。
貴族的本能使他選擇了效忠能夠讓他臣服者。
但是怎麼就會生出琦念呢?
連同他這個蠢弟弟也是。
兄弟倆栽倒在一個坑裡。
而且姑且看來,想進這個坑還不容易。
赫伯特苦笑,他雖然例來成熟穩重,但當使盡手段也無法達成目的,並且他仍然不想放棄,這滋味讓人難受 。
保羅……
保羅不適合當皇帝,如若他成為女皇的情人,他們生下孩子……
醉酒的赫伯特西蒙斯兄弟,躺在床上仍把鵝毛筆貼在心口的保羅王儲,他們不知道自己的一切都出現在一面梳妝台的巨大鏡子里。
王宮裡,邪異美貌的鬼魅輕輕牽起女皇的手指,往鏡子一點,上面的畫面一陣波動,就出現了某個男人的美夢,和女王有關美夢。
“真是……骯髒啊~”
雄性鬼魅刻意拖長語調,邪惡地嘲笑,分明的引誘,朝著女皇裂開薄薄的嘴唇笑意。
“這是你的兒子,這是你的臣屬。”
“人類比起魔鬼可怕多了吧。”
“但是你是我的。”
來自地獄的惡鬼一把抱住美麗的女皇,薄唇嘟起:“人類根本不能和我比,我還能給你永生,賜予你力量,那些人類男性只會吸取你的陰精。”
“快把他們都遣散吧。”
輕而沙啞的鬼魅之音在女人耳畔響起。
他分明是在撒嬌。
但這魔鬼天生習慣了頤指氣使,乍一聽,話說出口都像是命令。
或者說,如果女皇聽他的話,這就是命令,女皇不聽,這就是撒嬌。
被魔鬼從地獄里拉回來的女皇凝視片刻他妖異的容貌,又掃了掃玻璃鏡上的人像。
玻璃鏡適時變回普通的鏡子,映出主人的臉頰。
皮膚蒼白而形容美麗唯獨少了些許血氣,所以每隔一段時間她都得像魔鬼求歡,苟取生命之源。
女人的眼珠轉動,冰涼的視線打量鬼魅與西蒙斯兄弟,普通人被她一看就要升起寒戰,魔鬼卻絲毫不怕,不怕反喜,捧住女人的臉頰,著迷描摹她的眉眼。
呼吸聲中都帶著清晰可聞的喟嘆。
“我的女神。”
他說道。
“走吧。”
女皇站起身,離開梳妝台,比起魔鬼對她的痴迷,女皇對上魔鬼幾乎沒有任何錶情或眼神的變化,似乎對方在她眼中就是一件物品。
彷彿柔若無骨的鬼魅緊緊貼著她的身體,就像一棵藤蔓纏繞上大樹,之後就怎麼也撕不下來了。
“你怎麼不說話 。對你的好兒子好屬下發表下意見。我記得你去世后,你兒子就迫不及待立法廢除怕王室女性的王位繼承權。現在有什麼感想。”
魔鬼哪怕愛上人,惡劣的天性也使他們熱衷於不停地挑釁刺傷人的痛處,魔鬼是如此的惹人厭惡。
但的確也有些東西是比魔鬼更令人噁心的。
女皇拍了拍鬼魅的的及肩捲髮,魔鬼的攀附並不會給她的行走帶來影響,她頭也不回地朝床榻走去,她的聲音與她的美貌十分不符,被帝國和敵國封為最符合俄爾迦氣質的冰碴語氣,又冷又硬。
不耐於魔鬼的催促,她終於簡短地說了兩個單詞。視線卻在魔鬼,鏡子身上一游而過。
“骯髒”
女皇的回答使魔鬼十分滿意,紅黑色的薄唇貼到抱著的人耳後,唇與肉相觸碰,魔鬼身上散發出原本應該魅魔獨有的勾情香氣,笑意十分明顯,暗示十分明顯地說道:“乖。”
“我要獎勵你。”
甜膩且興奮的語調口吻重重上揚。
魔鬼
女皇皺起眉,享受魔鬼的給予與索取。
霧眼氤氳中想到,骯髒啊。伸出手和沒有反抗的女皇十指相扣,抱著他把兩個人齊齊扔上柔軟的天鵝絨床。
作用力使得蓬鬆的羽被四周被擠壓出的空氣挺高,中間壓出兩個人形。
女皇皺起眉,放鬆身體,享受魔鬼的給予與索取。
霧眼氤氳中想到,骯髒啊。
寫給阿景的生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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