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余巧曼的帶領下,大家正開心地剝種子,用鐮刀割下一茬香菜,給田地鬆土,用親手混合發酵的自然肥施肥,一派祥和。
“可是我們該怎麼招聘船員?”沈未看了看正埋頭在大棚里埋頭勞作的同學們,“要不再列印一回廣告單?”
“不必了。”蘇梓臨搖頭:“直接上吧。”
“?”沈未蹙眉,“直直接上?”
“同學你好。”陳訪桐已然不動聲色地貼到一個瘦小的女生身邊,彎下腰把臉轉向她。
“啊?!”她驚叫一聲,手中的朝天椒種子撒了滿地。
陳訪桐搖搖頭:“對不起,打擾了。”
隨後,她走回兩人的方向:“她不行,不夠勇猛。”
“不不不,這樣憑誰都會被嚇到的,你應該直接一些,誠懇一些。”
沈未把毛巾往肩上一搭,走到一個正在大把割香菜的男生旁邊,突然用手捂住半邊口型,神秘兮兮道:
“同學,喜歡划船嗎?”
男生狐疑地停下動作:“這個划船是字面意思嗎?”
“當然當然。”沈未小聲道:“20人大龍舟,紅色擂鼓金色龍頭,水路直通景門鎮,在線發
漿,敢來就敢划啊朋友。”
他在腦中過了一下這些詞語,絲毫沒有被消除疑惑,搖頭擺手連連拒絕:“還是算了,其實我更喜歡種地,我還要陪我女朋友呢。”
蘇梓臨一把將她拽過來。
“怎麼了?”沈未被她擒著胳膊連拖帶拽,“這不是聊得挺好的,差點就談成了。”
“是嗎,在你的世界里聊得挺好的定義究竟是怎樣?”
大棚組的人們看起來普遍很享受勞動的樣子,短時間內肯定是拉不走。
根據這幾天的分工換組的人員流動來看,大棚組是最有黏性的。基建和其他雜務那邊的同學之間,臨時有事或者身體抱恙之類的情況,基本上是說換崗就換崗,但是大棚組的同學,一旦把鐮刀和釘耙握在手上,就怎麼也不願意去別的組干別的活了。
不過也不難理解,大棚的收穫是最肉眼可見的,能夠每天看著自己親手耕耘的作物一點點抽芽開花結果,簡直是天大的樂趣。
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奇妙魔法。
電梯直上直下,回宿舍順手撈點小餅乾小薯片,好表示招聘船員的誠意。
基建組這幾天正在維修加高學校大門西側的圍牆。據那三個人在同盟區域網里對於這些天的描述來看,任務比想象的要艱巨得多。
西門在食堂的正後方,離大學城的幹道不遠,抬眼就能看見隔壁的t市市立大學的灰色高樓,天氣晴好時,還能看見t市中心的電視台信號塔。和靠近江岸風景優美的東門完全是兩個風格。
一路上滿是建築工地常見的磚瓦,還有半乾的水泥堆,幾支鐵鍬像插花一樣以一種滑稽的姿態杵在上面。小推車和攪拌機估計是從學校南門那邊的半竣工工地順過來的,裡面放滿了碎石塊。
繞過路口,就是他們的施工現場了。
“今天怎麼樣?”蘇梓臨提前打招呼道,“你們都”
看見眼前的景象,三人停住腳步。
陳訪桐歪頭道:“集體陣亡了?”
只見沿著西門正在加高加固的圍牆下,在張開的塑料布上,圍著水泥堆,圍著紅磚瓦,像戰場一樣成群結隊地躺了大概有三十來個男女大學生。女生只有四個,估計是一個宿舍約著來的。
合作社分組本就是認識的宿舍之間的連攜反應。像是大棚組一開始就是女寢的天下,因此女生數量就壓倒性得多。
總之,基建現場十分慘烈。
聽到動靜,平躺在地的陸朝南睜開左眼,看到是她們三個之後,便再次平靜地閉上,彷彿無事發生。
尹赫橫躺在他腳底,已然進入深度睡眠,雙手合握在胸前,一副聖女祈禱狀。
郁黎靠在牆根下,一邊擦鐵鍬一邊抬眼輕聲打招呼,劉海薄薄地蓋住眼眸上緣,柔聲道:“嗨。”
大家正東倒西歪,灰頭土臉地閉目養神中。
空氣中被一股悲壯又虔誠的奇怪氣氛所籠罩。大概就是那種“我們真的已經很努力了,可是為什麼這牆這麼難修啊!”的感覺。
被這氣氛所籠罩,陳訪桐乾脆也盤腿坐在這兩人的旁邊,拆開一袋黃瓜味薯片吃起來。
蘇梓臨小心地從幾個人身上跨了過去,走到郁黎旁邊蹲下來:“怎麼了這是。”
“看上去很奇怪嗎?”郁黎用眼神掃了一圈橫七豎八的工友們,輕聲笑笑,“好像自從築牆的工程開始以後,每到休息時間大家都是這個樣子,累了而已。”
“攪拌機壞了,水泥得靠人工攪,目前的建材全部都要從南門運,現在已經開始搬假山景觀那邊的石頭了。”
他看上倒是不太有所謂:“所以就想著,讓大家忙裡偷閒,多休息休息咯。”
基建是真的累,和種地還不是一種累法。是靠體力和重複勞動堆積起來的生累,再加上沒有任何人有幹這一行的經驗,就更加費時費力。
“蔡叔呢?”蘇梓臨撿起一塊被打磨得光亮的石頭。
“去給我們準備午飯了。這幾天大家沒空回宿舍吃,乾脆每天就直接上交糧票和蔬菜票,他每個中午都要來回送三十多份飯,很辛苦的。”
隻言片語,十分鐘后,下一輪工期又開始了。
同學們陸陸續續爬起來,回到各自的崗位上,運料,淋磚,澆水泥,砌牆。
雖然也有哀怨的聲音,但是僅限於“鏟子不好用”和“我的腰好疼啊!”的範疇,倒是沒有抱怨不想幹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