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百合]晨昏GL(完結+番外) - 第99節

明蘇提劍,高據馬上,與眾人高聲道:“陛下在宮中,受人脅迫,危在旦夕,諸位隨我入宮勤王,不世之功就在今日!” 劉將軍與幾位其餘幾位京防營的將軍齊聲應道:“臣等聽候殿下差遣!” 接下去,便是土萬精兵震耳欲聾的呼喝。
這情形任誰見了,都會產生指點江山的豪氣萬丈。
明蘇卻無任何得意,她的心懸得很緊,生怕出一絲差錯,母妃和阿宓都要遭遇不測。
怕她若敗了,身後這眾多將士,便要受她牽連。
可她面上只能顯出成竹在胸的從容模樣。
皇宮城牆高而厚,易守難攻,而宮中食水充沛,守上年余不成問題。
年余之久,變數無數,明蘇自無這個耐心。
聽取幾位將軍獻策,下令以全部兵力,攻取北門。
信國殿下來勢突然,各門皆無準備,只來得及匆匆關閉城門,各處城門皆派了人飛奔入宮,請陛下示下。
京城已歷經百餘年富貴太平,早成了一個錦繡堆,今日卻起了烽煙。
禁軍與京防一個守在城頭,一個列陣待發。
明蘇坐在馬上,她朝城頭望去,禁軍將士皆面帶怯意。
皇帝行事太急,禁軍與京防一樣,從上至下換了許多將官,還有不少甚至未到任。
而禁軍首領已在方才被她在公主府外生擒。
禁軍難免群龍無首。
眼下最好便是將門叫開,免去刀光之災。
但禁軍無皇帝詔令,怎敢開門。
明蘇舉劍,這是她平生第一回著甲舉劍,身後則是土萬追隨於她的將士,而面前則是居住著天子,居住著她的父親的宮城。
將士們已擺開攻城的陣列,城頭禁軍茫然畏懼,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趁著敵軍士氣正弱,這是最好的攻城時機。
明蘇揮劍,高聲喊道:“沖!” 霎時間喊殺聲震天,京防軍訓練有素,弓箭手掩護,破門兵抬起鐵撞木朝城門衝去。
禁軍不少士兵反應不及,中箭摔下城頭,墜落在地,摔得腦漿崩裂,鮮血橫流。
破門兵朝前飛奔,然而到一半,禁軍亦調來了弓箭手,他們在城垛之後,朝下放箭,上打下本就容易 ,何況有城垛與箭塔為屏障。
局勢很快扭轉,破門兵倒下了一批,鐵撞木掉落在地。
“上!快上!”顧入川在後頭指揮士兵,以盾牌掩護,一大批士兵直衝上去。
禁軍的箭矢就這麼多,弓箭手也只那幾個,光是人海戰術,都能將他們耗盡。
明蘇坐在馬上,看得清楚,前方一個又一個的血肉之軀倒下了,有京防軍,也有禁軍,他們都是血肉模糊的,倒在地上,血從他們身上流下,淌到地上,血腥氣很快便布滿空氣。
又一批破門兵倒下,自然又有新的士兵接上。
禁軍人雖少,卻勝在武備精良,竟撐住了。
劉將軍見此,打馬到明蘇身旁,獻策道:“殿下,守城將士多半有家眷在京中,不如請他們的家人來叫門。
” 明蘇點了下頭,立即便分出兩隊兵,策馬奔向城中各處。
她心下驟然冒出一絲茫然,想為何就走到這一步。
因為父皇不會留她性命,因為她想活,她只能反擊。
因為阿宓和母妃在宮中,她想她們一家人能團聚。
可守城的將士們何嘗不想一家人團聚,他們便如江舟一般,未必就是惡人,不過是立場不同罷了。
難道她與阿宓要團聚,就要踐踏旁人的鮮血嗎? “那麼多的大臣,平日在朝堂之上高談忠君愛民之論,目下這情形,竟是一個都沒來。
哪兒來的忠君,哪兒來的愛民!”劉將軍諷笑道。
明蘇驟然想道,不對,朝廷不該是這樣黨同伐異的朝廷,百官也不該是這樣毫無膽氣的百官,她做這件事,不止是為她和阿宓。
她不知是在說服自己,還是果真如此,越發堅定決心。
城牆上,有一洪亮的聲音在大喊:“陛下有令,嚴守城門!陛下有令,嚴守城門!” 禁軍聽到這一聲,彷彿突然有了主心骨。
那聲音又響起:“淑妃已被拿下,已在押來城門的路上了,信國殿下難道連母親都不要了嗎?還快快下馬請罪!” 明蘇一聽,便是一慌,人總有越是慌亂越是鎮定的本事。
明蘇一言不發,盯著城牆上的動靜,片刻之後,發覺箭雨逐漸慢了下來。
“他們箭矢不多了。
攻!” 顧入川聞言,朝城頭望了一眼,這回他拔出腰間的刀,更多的京防軍攻了上去,衝過了箭雨,鐵撞木撞擊在城門上,一下又一下。
本該押解到城頭的淑妃卻在紫宸殿中。
皇後站在她的身邊,她們正對著皇帝,皇帝癱倒在龍椅上怒視著二人。
“皇后安敢?”皇帝怒道,又緩緩調轉目光望向身邊的無為,“朕待你不薄,你怎能與她勾結!” “陛下快下詔命禁軍放下刀弩,打開城門吧。
”鄭宓說道。
皇帝不肯應,他服了無為的丹藥,驟然間身不能動。
宮外信國殿下就要攻進來了,陛下卻突然龍體抱恙,紫宸殿中眾人見此,自然六神無主,趙梁做主,請了皇後來主持大局。
皇帝抱恙,請皇後來,是理所應當的事,自然無人提出異議。
皇帝一見他們,還有什麼想不到的,他高聲道:“來人!來人!” 無人應答。
鄭宓走上前,拿過一道空白的詔書,寫下命禁軍棄械投降的趙銘,取過玉璽蓋上,交由她的心腹內侍,命他帶去北門。
皇帝見她竟然全然未曾將他放在眼中,怒不可遏,又高喊了兩聲護駕。
可平日緊守在紫宸殿外的禁軍卻毫無動靜。
“陛下忘了?禁軍已全被派去守門了。
”鄭宓緩緩道。
若非如此,她也到不了此處。
皇帝身上像被抽了力氣,滿麵灰敗,他目光混濁,望著鄭宓,道:“朕待你可有何處不周?你身為皇后,則能如此大逆不道?你行謀逆之事,難道就不怕萬民唾罵?” 鄭宓看著他,道:“陛下當問問先皇后,問問鄭太傅,問問為你建造離宮的徭役,問問餓死的災民,問問枉死獄中的忠良,是否有不周之處。
” 皇帝目光一縮,眼中浮現懼怕,鄭宓一步步向他走近,皇帝倒吸了口冷氣,欲向後躲,可身子卻一動也動不了。
鄭宓在他身前彎下身,貼到他耳畔。
皇帝心頭亂跳,不知怎麼,竟畏懼得厲害,喃喃道:“你別過來……” 鄭宓便不動了,皇帝鬆了口氣,這口氣還未松完,便聽皇后的聲音自他耳中灌入:“我是鄭宓。
” 皇帝猛然間瞪大了眼睛:“不可能。
”他恐懼不已,連連道,“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北門詔書送到時,城門已破,禁軍敗局已定,詔書一到,卻是免去了一場屠戮,禁軍全部棄械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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