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百合]晨昏GL(完結+番外) - 第45節

公主在妓館留宿一宿,不是聽曲,亦非與人話風月,竟只是改了一夜的戲本。
這事落在旁人身上,鄭宓未必信,可是明蘇,她信。
她就是這樣一個人,當年在教坊,她也是在她隔壁安安靜靜地看書,有姑娘近身,她反而嫌人煩。
真 是一點都沒變。
“戲本改過,必是比原先更好了。
”鄭宓說道。
明蘇毫不謙虛:“這是自然。
” 說罷,沒聽見回應。
抬頭一看,皇后的眉眼間都是笑意。
她總是謹持皇后之儀,平日里雖親切,也極少失了端莊,如眼下這般任由笑意流瀉,而不加掩飾,是極少的。
明蘇對上那雙滿是笑意的眼眸,心中暗罵一句,又在勾人。
她想知道皇后在笑什麼,又在高興什麼,但又覺得有些沒面子。
都知道她在勾人了,還湊上去,豈不是合了她的意。
明蘇一扭頭,硬邦邦道:“娘娘召兒臣來,有何吩咐?” 皇后還是笑吟吟的,只是笑意稍稍斂去,又恢復了她平日里的溫文:“召公主來,便是問問公主妓館之事。
” 將她至宮外召入仁明殿,耗她半日辰光,為的竟只是問問這無關緊要的小事? 明蘇驚訝,又問了一遍:“娘娘召兒臣來,為的便只是問妓館之事?” 皇后理所當然道:“嗯,不錯。
” 明蘇一言難盡地看著她,想,先前只是目光勾引,後來會說一些「想看看你」這樣的話來勾她,現下更好了,竟然通過暗示她在意她去妓館之事,更進一步地勾引。
在意她去妓館,便是在意她與其他女子相處,在意她與其他女子相處,便是希望她只與她一人相處。
竟是如此露骨! 明蘇自以是小輩,不好說的太透,且不管怎麼說,皇后的目光與鄭宓那般想象,她也不願當面使她難堪,便責備地看了皇后一眼,想。
若是皇后聰明,看到這一眼,就該去反省去改過了。
皇后也不知是否發現明蘇的責備,神色如常,辭氣亦是如常,關切道:“縱是為了戲本,也當知曉勞逸結合,徹夜不眠,總歸是傷身。
” 明蘇敷衍道:“兒臣明白,多謝娘娘關懷。
” 這邊她們在說話,另一處賢妃也將五皇子尋了來,問他這幾日辦的都是什麼事。
五皇子性情衝動,且頗易動怒,知子莫若母,賢妃恐他遇事不能剋制,惹出禍端,便派了一名宦官在他身邊看著,也虧得有人看著,五皇子從未有過什麼張狂自大的風評。
那宦官每隔土日便會將皇子平日所行之事傳入宮中。
今次便是賢妃聽聞他與明蘇再起衝突之事,喚了他來訓話。
五皇子為人自大,見不得有人當他面指手畫腳,有時皇帝訓斥,他面上唯唯,心中也是不服,但偏偏對他這母妃,偶有辯駁,卻甚少違逆。
聽賢妃說到這陣子之事,五皇子自辯道:“盧元康是兒臣的門人,兒臣保他,有何不可?何況如今也將他的命報下來了,旁人見兒臣如此厚待門人,自然爭相投奔,這也不是什麼壞事。
” 他說得振振有詞,顯然不覺得有什麼錯處。
賢妃忍住了訓斥的衝動,道:“明辰,你再想想,你是否做錯了。
” 五皇子就要反駁,看到賢妃沉晦的目光,便癟了下來,細細思索起來。
最初信國是彈劾他縱容門人欺壓良民,盤剝百姓,收受賄賂,且還有物證,他落了下風,接著盧元康被提審入京,刑部尚書當殿奏稟,盧元康不肯認罪。
他那時受了父皇斥責,還被罰了閉門思過,自然心中憋了股氣,一聽盧元康不肯認罪,便替自己申辯了幾句。
回府後,他在府中大罵了信國幾句,近侍便獻策,說既然盧元康未認罪,那便不能判定他有罪,不能判定他有罪,殿下便無受賄之罪,既然殿下無罪,先前所受之罰豈不是冤枉? 他一聽,也想,若是能替盧元康脫罪,豈不是也讓自己脫罪了,橫豎罰也罰了,哪怕最後不能成功脫罪,父皇也不能再罰,不如王脆再將水攪得渾些。
於是他便奏請三司會審,還令依附大臣紛紛附議,使得父皇准奏。
三司之中,刑部尚書中立,御史大夫是個老狐狸,不得罪人,也不管事,大理寺卿是他的人,怎麼算都是他勝券在握。
會審那日,他與信國皆到了公堂,信國非要置盧元康於死地,大理寺卿聽他的,極力脫罪,刑部尚書則是中立,以為有罪。
但不必死刑,御史大夫一開審便喘得說不了話,整堂會審下來,他都在家僕的伺候下咳嗽,用藥,險些中途退場。
最後,盧元康確實沒能脫罪,他想著若是連一死都不能免,豈不是顏面大失?於是力保了他一命。
此事到此,塵埃落定。
五皇子從頭到尾,細細思量了,還是不覺得有錯,他王脆站起來,恭恭敬敬道:“兒臣雖不能全勝,也算半勝,盧元康是不能成了,可其餘門人見兒臣如此力保於他,來日替兒臣辦事,自然會更加盡心儘力。
” “是啊,會更加盡心儘力。
”賢妃笑了笑,美目之中卻壓著怒氣,“若是你今番是與明寅爭,我不說你,橫豎你們已是你死我活之勢,你如此行事,雖衝動莽撞,也算定了門人之心。
可你偏偏要與信國爭,你同她爭什麼?她還能跟你爭皇位嗎?” 五皇子也知他最大的威脅是老三,可信國時常相逼,他不反抗,便由得她羞辱? “本朝沒出過女帝,前朝卻是有過女帝的,明蘇有這野望,也不奇怪。
”五皇子爭辯了一句。
“所以呢,眼下滿朝文武都知你在她手下落敗了,今早邸報出京,不必多久,滿天下的 大臣都知你在她手下落敗了,你可高興了?” 五皇子臉色阻沉,咬牙道:“我總不至於一直落敗。
” 他竟是斗出心氣來了,賢妃緩下了聲,道:“你與她接著斗,而後兩敗俱傷,誰得利?” 五皇子一怔,彎身作揖:“兒臣莽撞。
” “你知錯就好,不要與信國糾纏,也不要得罪她,你要斗的是明寅,是其他皇子,這兩日,你尋個機會,登信國之門,向她賠罪。
”賢妃緩緩道。
不得罪,已是五皇子的極限,還要他賠罪,五皇子也是自小受人奉承著長大的,何曾受過這屈辱。
但這回,他沒置氣,而是認認真真地問:“母妃一早便要兒臣避讓信國,兒臣一直心存疑惑,母妃能否為兒臣解惑,您為何這般懼怕她?” 說罷,又想起了更多的疑問,一併拋了出來:“還有五年前的事,她消失那段時日,是去了哪裡,宮中雖瞞著,可皇子與高位的幾位妃嬪都是知曉的,她做了這樣的錯事,為何不曾受罰,反而越來越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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