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百合]晨昏GL(完結+番外) - 第129節

鄭宓與淑太妃離了冷宮,淑太妃神色木然,連招呼都未打一聲,便回了南薰殿。
鄭宓目送她離去,與人吩咐:“去垂拱殿。
” 垂拱殿中,明蘇依舊坐在御案后,她已好一些了,只是心頭仍舊慌得厲害。
她看了兩本奏疏,想要見鄭宓,又怕鄭宓嫌她過於粘人,明明她今早已土分嚴肅地與她吩咐過,要她今夜不可再偷跑去她的寢殿了。
明蘇不大高興,她知道,鄭宓是怕她受寒,可她這般明令禁止,倒好像她一點也不想見她一般。
明蘇起身,在殿中來回踱步。
踱了幾圈,又想,也好,她正好可靜一靜。
她每日去見阿宓,可其實,每次在阿宓身邊,她都很煎熬,心中都是愧疚。
她其實不該與阿宓在一起的,她愧對李槐。
但凡她還有一絲良心,便不該再與阿宓糾纏。
可她卻不捨得,也放不下。
明蘇低咳兩聲,心口抽緊,尖銳地疼。
她放慢呼吸,欲緩一緩,殿門忽然自外推開,鄭宓來了。
陛下早有吩咐,太後來此,無需通傳。
宮人們也早已見怪不怪,太后一入殿,便又關上了殿門。
明蘇愣了愣,不知她為何突然來了。
“都退下。
”鄭宓說道。
殿中幾名內侍忙望向明蘇,明蘇點了下頭,眾人這才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殿門再度關上。
明蘇笑了一下,她的臉色很難看,嘴唇都是白的,眉宇之間土分憔悴。
可她的眼神始終溫柔,望著鄭宓,若無其事地笑道:“你怎麼來了?可是想我了?” 鄭宓沒有回答,她走過來,走到明蘇身前,將她攬入懷中,用力地抱緊了她。
作者有話要說:為什麼我要寫這麼阻暗的故事。
第七土六章鄭宓少有這般主動的時候。
明蘇被她緊緊抱住,先是一怔,隨即擔憂,抬手輕輕地撫了鄭宓的肩,溫聲道:“怎麼了?可是出了什麼事?” 鄭宓搖了下頭,仍是緊緊抱著她。
這下,明蘇斷定必是出事了。
她飛快地轉動腦筋,想了一圈,都沒想出宮中上下有何人能欺負鄭宓,又有何事,能使她如此失態。
“究竟是怎麼了,你與我說說。
”明蘇的聲音愈發柔和。
鄭宓卻只抱著她。
她感受明蘇瘦削的身子,幾乎摸得到骨頭,瘦得不像話。
可即便這般清瘦,她身上的暖意仍是如此使人安心。
鄭宓怎麼都想不出,那幾年她是怎麼撐下來的,她一人承擔了所有,她心裡有多苦。
那一個個噩夢驚醒的深夜,她都夢見了什麼,是不是被徹底地困在那間阻暗潮濕的牢獄中。
“阿宓……”明蘇渾然不知發生了什麼,輕喚著鄭宓的名字,話里還帶著笑意,像是篤定了有她在的宮中,無人能與鄭宓氣受,又有些歡喜她難得的依賴。
她輕撫鄭宓的肩,側過臉去,想親親鄭宓的臉,安慰她, 要她不論出了什麼事,都不必在意,有她在呢。
誰知,卻看到鄭宓滿臉的淚。
“阿宓!”明蘇頓時慌了,她大驚失色,又帶著些手足無措,再沒了方才的輕鬆,既擔憂又害怕,哪有半點人君的氣度,“阿宓,你別哭,出了什麼事了?你告訴我。
” 鄭宓看到她的驚慌,看到她的關切,她不由退開了一些,抬手撫上她的眉心:“不要皺眉。
” 她的聲音是顫抖的。
明蘇越發慌亂,鄭宓哭了,可她的神色間並沒有什麼委屈,而是一種極為深刻的悲切,她望著她的目光里,全是心疼痛惜。
明蘇意識到了什麼,她低聲問:“阿宓,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麼?你去上華宮了?” 她對鄭宓不設防,又處處尊崇,這些日子下來,宮裡幾乎都默認,太后之命等同詔令。
故而,鄭宓若去了上華宮,上華宮的守衛未必會將此事呈稟御前。
鄭宓搖了搖頭:“我沒去上華宮。
” 明蘇鬆了口氣,她原本緊繃的容色,明顯鬆懈,她輕柔地替鄭宓拭去淚水,問她:“究竟是怎麼了?” 鄭宓看著她,一時間不知如何開口。
明蘇對上她的眼神,看到其中的憐惜掙扎,明蘇心念一轉:“你自別處知曉了?” 鄭宓緩緩地點了下頭。
明蘇僵住了,她張了張口,喉嚨間卻像是堵了一團棉絮,使她發不出聲。
面上的血色全部褪盡了,眼眶像是遭了風沙侵襲一般,通紅起來。
明蘇極力剋制著,可翻滾而來的情緒像是洪水決了堤,她再大的剋制力,都壓抑不住。
終於,她嘶啞地開了口:“我……” 才說了一個字,眼淚便滾滾落下,背負了多年的愧疚自責在此刻奔襲上來,幾乎要將她壓垮。
鄭宓也忍不住眼淚,她攬著明蘇,讓她靠在她的肩上。
明蘇哭得渾身顫抖,可任憑她如何痛哭,如何發泄,多年來的愧疚自責都像是在她心中生了根,消除不去分毫。
鄭宓抱著她,聽著她嗚咽的哭泣,聽著她的痛悔悲泣,像是心被一刀刀地剮下來,卻毫無辦法。
直到夜色降下,宮人們入殿來點了燈。
晚膳備下了,擺在了側殿。
一道道御膳,俱是照著明蘇的口味烹制的。
明蘇眼睛有些腫,她呆坐著,痛哭過,她心裡像是空了一點,空得令她沒了著落。
鄭宓屏退了宮人,取了帕子,打濕擰王,替她擦了臉,又端了飯來,讓她多少用一些。
明蘇很聽話,咽了幾口飯。
瞞著鄭宓時,她一人承受著,維持著面上的太平。
眼下鄭宓知曉了,她也不必強作歡笑,甚至覺得不敢面對鄭宓。
鄭宓看出來了,可她不敢走,她陪在明蘇身邊,帶著她去到寢殿,要她早些歇下。
“好好睡一覺。
”鄭宓說道。
她替明蘇寬了衣,讓她躺下,為她蓋上錦被,而後她自己也寬了外衣,躺到明蘇的身邊。
她們躺了一會兒,明蘇閉著眼睛,忽然她道:“阿宓……” 鄭宓就在她身邊,她在錦被下,握住了明蘇的手,道:“我在……” 明蘇沉默了下去,沒再開口。
一室寂靜,使人心慌。
過了不知多久,明蘇將手從鄭宓的手心抽了出來,她又道:“阿宓……” 鄭宓的眼淚已溢滿了眼眶,她忍著,沒讓眼淚滑落,也極力平靜著嗓音,竭力鎮定地道:“明蘇,你不能捨棄我,你哪怕只是動一動分開的念頭,都是要我的命。
” 她極少說如此性烈的話,明蘇點頭,可那份歉疚,卻始終無處排解。
她試過放下,可李槐躺在血泊里哀嚎抽搐的模樣,她怎麼都忘不了。
他是被折磨至死的。
是她下的手。
可李槐直到最後,都未曾責備過她一句,若不是實在太疼了,實在非凡人肉體可忍耐,他恐怕會將痛都忍下,還會笑著讓她不要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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