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百合]晨昏GL(完結+番外) - 第119節

“不急,臣妾再陪上皇坐坐。
” 太上皇不再出聲,端起酒爵,同飲了一爵。
又坐了會兒,太上皇看似還算鎮定,但眼中焦慮之色益濃。
鄭宓算著時候差不多了,東拉西扯地說了幾句,而後話鋒一轉,道:“那年皇帝自江南歸來,入宮拜見上皇時,上皇可覺失望痛心?” 她提起舊事,太上皇於此,哪還有什麼失望痛心,而今只後悔當初未將明蘇一併處死,留下了這禍患。
“不牢你費心垂詢。
”太上皇說道。
鄭宓笑了一笑,看似隨意,實則處處掂量著情形。
她並未立即出聲,而是頓了頓,接著再緩緩道:“只上皇道懲戒也著實嚴厲,皇帝至今想起當日之事,仍自后怕。
” 太上皇叫她壓抑著,正如困獸,不知如何是好,驟然聞得他當年做的這樁得意事,當即有了笑意,這笑意較之方才要真心得多,也得意得多:“做錯了事,自然得罰。
” “上皇好手段,只是不知當日,是如何使皇帝從命的?”鄭宓再問。
事隔多年,又是那樣一件得意之事,太上皇的警惕自然消了笑去,他正欲回答。
突然,卻警醒了過來,問:“此事隱秘,你是如何知曉的?” 鄭宓正聽得專註,見他突然警惕,正欲再誘導,好讓太上皇將當年發生了什麼都說出來。
明蘇究竟經歷了什麼,以致至今仍走不出來。
她張口欲言,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自走廊拐角處傳來。
鄭宓轉頭望去,便見明蘇帶著幾名近侍,疾步走來。
|最|新|網|址|找|回|---2ü2ü2ü丶ㄈòМ|| 當前網址隨時可能失效,請大家發送郵件到diyibanZhu#Gmail.℃○㎡獲取最新地址發布頁! 第七土章明蘇穿著一身燕居的常服,下頷稍稍地揚起,帶著幾分矜驕之氣,容色卻平靜,身後所隨亦不過三五名尋常隨侍,除了步子快了些,彷彿不過是途經此地,來給上皇請個安而已。
可任憑她形容如何隨性,一身日漸養出來的尊貴氣勢是少不了的,在場的也皆知陛下與上皇不睦,若非有事,她斷不會往此處來。
既來了,那必是大事。
太上皇猛地坐起,衣袍凌亂,明黃的髮帶垂在臉側,他左臂撐著榻,目視著明蘇自遠而近。
明蘇先一眼看到立在榻側的鄭宓,目光帶出一絲意外來,在她身上略停了停,便立即恢復了鎮定,望向太上皇。
她來得如此突然,鄭 宓亦是無措,只望著她一路走到跟前,抬袖向二人施禮,口中道:“兒請上皇、娘娘大安。
” 這模樣的明蘇甚是陌生,那一禮行得漫不經心,腰都還未彎下去,便已直起,口中見禮的言辭,亦是如春燕掠水一般,沾唇而過罷了。
鄭宓頓了頓,方開口道:“皇帝免禮。
” 明蘇微微地看她一眼,眉心略蹙了一下,便轉向太上皇,面上已迅速換了笑顏,徐徐道:“上皇近日安好?” 她這笑意,只淺淺地浮於面上,任誰都瞧得起出的虛假。
太上皇雙腿自榻上垂下,坐得端正了些,又理了理衣衫,將衣袖上的褶皺撫平,看似從容不迫。
鄭宓卻自明蘇眼中看出了一縷輕蔑,她又道:“上皇不答,可是嫌兒不恭嗎?” 太上皇輕捋寬袖的手便是一頓,緩緩地抬起頭來,對著明蘇,他唇角朝下一彎,唇上那一抹軟髭抖了抖,顯得極為不悅,冷道:“你這般同朕說話,可是為人子女當有的禮數?” 若是往日,他這形容,必叫人膽怯畏懼。
而如今,便是明蘇身後那幾名內侍都瞧得出,上皇不過色厲內荏而已。
明蘇斂下眉,望著太上皇,淡淡一笑,道:“非兒臣不識禮數,實在是有一起子狗奴惱人得很,暗地裡東奔西走,上躥下跳,試圖離間我天家父女,兒臣正生氣,想著如何處置他們,一時面上便沒顧上,惹了父皇生氣,實在該死。
” “你!”太上皇怒而起,瞪著明蘇,然不過片刻,他便似認清了形勢,收斂了怒意,目光也柔和下來,溫煦道,“皇帝怕是誤會了,誰不盼著天家和睦?且你我父女之情,又豈是旁人離間得了的? 你即位不久,諸事且以寬仁為善,就不要過於追究了。
” 他頓了頓,又道:“朕這裡長日無事,且又是冬日,靜著些,方好修身養德,感歲月優遊。
年前數月,朕便不見人了。
” 他如此言說,便是示弱,且還允諾了不再見人,便是要安分的意思。
鄭宓一直立在一旁未開口,聞言,看向了明蘇,明蘇低垂了下眼眸,唇畔笑意猶在,卻是越發地冷了下來,哂笑著道:“父皇說誰不盼著天家和睦,此話怕是不盡然吧。
” 一面說,她一面自袖袋中取出幾封書信,太上皇見她拿出這幾封書信,陡然間變了臉色。
明蘇的笑意又淡了幾分,冷冷地覷著上皇:“朕看,父皇就不盼著天家和睦。
” “俱是偽造,來冤枉朕的!”太上皇高聲道,說著撲上去,欲奪下這幾封書信。
明蘇只微微側了下身,便讓太上皇撲了個空。
那幾名明蘇帶來的內侍立即上前,架住了他,看似護衛,實則壓制。
太上皇掙扎了一下,見掙脫不開,登時大怒,斥道:“鬆開!” 自然無人奉令。
“這些書信皆是兒臣自宮門口截下的,看來父皇很曉得其中寫了什麼。
”明蘇不緊不慢道。
太上皇聞聲,不再掙扎,望了過去,咬著牙道:“你待如何?” 他二人,皆著了明黃,衣袍上亦皆綉了金龍,本是至尊的服秩。
而今卻是一個狼狽不堪,教內侍壓制著動彈不得,一個閑閑淡淡地站著,高高在上,冷眼瞧他這落魄。
這模樣的明蘇,顯得鋒芒畢露,又極冷酷。
落入鄭宓眼中甚是陌生,她平日在她面前,總是溫溫煦煦,彷彿全無稜角般的乖巧。
明蘇將那幾封信交與內侍收著,口中則道:“父皇踐祚數土載,自少不得栽培些人出來,兒臣駑鈍。
看不出哪些人為父皇效命,哪些人盡忠於朝廷,只得一個不落了。
” 太上皇頓時急了,忙道:“你要如何一個不落?難道僅憑几封書信,便要朝朝廷大臣下手嗎?” 他心急如焚,說到惱怒處,欲直起身來,卻仍被內侍牢牢壓制。
明蘇望著他,眼中波瀾不興,只冷冷地望著,過了好一會兒,方道:“天下與臣民在父皇眼中皆不過如草芥玩器,興起時逗上幾下,都算是天大的恩惠了,怎麼如今,卻如此在意起區區幾個大臣的性命來?” 此言一出,太上皇便似受了極大的羞辱。
鄭宓倒是猜到些緣由,他失了大位,退居上華宮,能支使的人自然是一日比一日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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