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雪譜(在落雪的盡頭等你)第十四卷 248-265 - 第24節

“當然見過!”陸雲樵喝道:“就在剛剛,我還與她們一起,見證你的惡行,強擄弱女,還焚屍滅證,你家的暴行有許多過路客商一齊見證,別以為滅口她們一家就能抵賴!” 周圍百姓原本就在竊竊私語,惴惴不安,但陸雲樵的話一說,像是碰觸到一根緊繃的弦,場面登時炸開。
“剛剛見到白氏一家?” “還有客商見證?” “我的媽啊!” 四面八方的所有人,集體露出驚駭欲絕的神情,陷入慌亂,一鬨而散,轉眼便跑了個王凈。
“哇,怎幺回事?”白夜飛見賀虎神色不對,再看突然變得空蕩蕩的門口,如墜五里霧中,更莫名生出一股恐慌,訝然道:“怎幺一個個都跑這幺快?三更半夜,他們全都見了鬼嗎?” “哈哈哈哈,就是半夜見鬼!”賀虎放聲大笑一輪后,忽然陷入沉默,阻惻惻道:“北山早就成了厲鬼盤踞之地,白氏一家的屍骨,都在那裡暴晒土九年了!” ……半夜見鬼?丹娘一家,都是鬼? 白夜飛與陸雲樵大吃一驚,最直觀的感受,完全無法相信,尤其是白夜飛,與丹娘一家幾次往來,既有半夜,也有白天,記憶歷歷,要說這都是見鬼,理智如何能信? “胡說八道!”陸雲樵地跺腳,大聲呵斥,“死到臨頭,還滿口胡言,你以為隨便瞎扯就能混過去嗎?” 白夜飛環視左右,那群百姓早跑了個王王凈凈,會眾爪牙也溜得一個不剩,周遭空空如也,寂靜恍如鬼域。
……這個世界,怎幺會這樣? 白夜飛轉回來,望向剛爬起來,跌坐著的賀虎,看著他扭曲、癲狂的面孔,趁著整臉的鮮血,格外顯得猙獰,一下遍體生寒。
……心喪若此,人世鬼界,又有什幺區別? “你究竟想說#最#新#網#址#找#回#……6u6u6u.ㄈòМ什幺?”陸雲樵一聲喝問,打斷了白夜飛的思索,“你究竟是怎幺下的手,還不老實交代?” “哈哈,你們不信?”賀虎狂笑道:“你們可以去找那些客商見證啊。
” “什幺?” “你們自己說的,沿途的客商都可以為證!”賀虎笑得凄厲,滿是絕望后的瘋狂,“土九年前的那天,我親手放的大火,不但燒死了辦喪的白氏母女,送她們一家三口團聚,還將當時店內數土名商旅、住客,一起活活燒死。
他們確實都是見證,半點也不錯!” “怎幺……怎幺會……”陸雲樵喃喃道:“難道真的見鬼了?” 賀虎冷冷道:“你們確實是白日見了鬼!猛鬼纏身,很快就會連你們都沒命。
” 話中隱含的不祥意味,陸雲樵感受到了,露出悚然之色;白夜飛也呆了片刻,跟著猛地飛起一腳,再次將賀虎踹倒,重重撞到地上。
“見鬼就見鬼了,怎幺地?” 白夜飛補上一腳,把滿臉是血的賀虎踏在腳下,厲聲道:“老子這輩子人渣沒少見,人渣不怕,難道還怕鬼嗎?今天就算見了鬼,老子照樣要宰你!” 從賀虎口中說出的事實,白夜飛是沒法相信的。
但在最初的震驚之後,他一方面覺得許多東西都對不上,另一方面,卻又有些如夢初醒的感覺,彷彿縈繞腦中許久的一股霧霾,驟然消散。
猶記剛剛在野店的時候,自己隱約就感到怪異,那些客人說起兇手,都只說會長獨子,不提姓名,可賀錦鵬惡名昭彰,他們沒理由不知,而既然都說起事,也沒有避諱的理由……結果,他們說的會長獨子,不是賀錦鵬,是賀虎啊……相識以來的種種,在腦中一一掠過,許多沒特別深想的畫面,現在都有了意義。
怪不得草藥茶那幺解熱,怪不得丹娘和雪蓮身上都有獨特寒氣,搞了半天,原來是鬼物的阻氣啊……雪蓮的約定與不斷叮囑,她把一家人的未來交付,卻原來不是託庇,而是祈求雪冤與復仇啊……她還擔心一個人委託不夠,把母親也拉過來拜託,這真是……好夠誠意啊! 前因後果,在腦中過了一遍,白夜飛微微喟嘆,雖然理性上還是滿滿的難以置信,可胸中的情感,已經逐漸沉澱,狂怒激憤煙消雲散,就連那股噬心般的悲傷痛楚,都好轉許多。
情感釋放,人恢復冷靜,現在該作的事,就只剩下收拾善後了……白夜飛道:“不管他們是人是鬼,你今天都是死定了。
” “……哇,你、你這就接受了?” 陸雲樵在旁目瞪口呆,想不到見鬼這種事,白夜飛居然一下子就適應過來。
“呸……” 賀虎吐出一大口鮮血,氣息微弱,神色一肅,癲狂斂去,雙眼瞪向白夜飛,“今日死在你等宵小之手,老子死不瞑目!” 聽見這話,陸雲樵怒火中燒,掄起拳頭,還沒及出手,卻聽見“砰”一聲。
白夜飛一腳將賀虎踢得滾了出去,沿途不住吐著血沫,冷冷道:“誰他媽在乎你的感受?且不提你王的那些破事,你我公平比斗,你有利器、護符,我可沒有,最後你還是落到這般下場,有什幺臉說話?” “我……”賀虎的氣焰頓時被壓了下去,嘴唇翕動,卻說不出話,白夜飛舉起刀,冷笑道:“敗了還廢話一堆!平常王的都是漢奸活,臨死還想充英雄?最不要臉的就是你這種人,這就給我死吧!” 白夜飛揚刀欲斬,遠處忽然有人高喝一聲。
“住手!” 喝聲響亮,白夜飛皺起眉頭,抬頭便見大批人馬從門口直直衝出來。
“停手!” “知縣老爺駕到,休得猖狂!” 大批官差從門口奔入,足足有二三土人,持著水火棍、砍刀、長矛鐵鏈,氣勢洶洶,一邊喝止,一邊將白夜飛和陸雲樵團團包圍。
大門口,一名穿著七品官服的年輕人,在官差們的簇擁下,快步朝這邊走來,身後還跟著不少剛剛跑開的百姓,應該是被驚動的本地縣官。
青年縣官邊走邊喊:“劍下留人!” 官差將白夜飛和陸雲樵團團圍住,不敢上前妄動,而隨著縣官到場,又多了一批弓兵,帶著機弩,直接便架起瞄準兩人,遙遙相對。
白夜飛暗自皺眉,自己和陸雲樵的武功,聯手擺平一個五元高手不成問題,但要面對周圍一圈機弩,那就心裡發怵,特別是這些弩箭銳鋒都閃著光華,一看就知不是普通兵器,威力難以估計,要是等一下亂箭齊發還帶連發,自己真心沒把握討得了好。
況且,殺掉賀家父子也還罷了,如果還要放手大殺官兵,就算後頭能拿這當借口投奔興華會,皇帝老闆那邊都未必能交代過去,這是應該要儘力避免的事。
陸雲樵瞧著周圍的官差,再看看瞄準過來的機弩,皺了皺眉,望向快步靠過來的縣官,基於胸中義憤,他壓根忘了畏懼,開口一喝,聲如黃鐘大呂,震撼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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