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水銀真被煙給嗆到了,他捏著脖子咳了好幾聲,好不容易緩過氣了,才看向方停瀾。
方停瀾在撒謊,水銀清楚。但有錢不賺就跟放著男人不搞一樣,不是自己的性格,他想了想,決定只回答方停瀾的第一個問題:“我認識海連的時間並不長,那會他還是白虎幫的打手,負責為幫派解決一些靠打群架解決不了的事情。三年前他犯了事,從幫派里叛逃了出來,沒地方去,就跑到允海上做了海盜。也虧得他走運,逃亡沒一年,白虎幫的頭兒忽然被治安廳絞了腦袋,沒人再來追殺他,他便從羊角區搬到這邊來住,有時候來找我買點消息——一會當個海盜,一會當個刺客,拿買命錢混日子罷了。”
“他身手很好。”方停瀾忽然插嘴,“不像是個普通打手。”
“那當然,”水銀不以為然,“白虎幫花了這麼多年把他訓練出來又不是養著吃白飯的。”
方停瀾怔了一怔,這是他進入內室后臉上的表情第一次出現裂紋:“你說他的身手……是幫派訓練出來的?”
“當然,”水銀皺了下眉,“有什麼問題嗎?”
“這不可能。”東州人脫口而出。
“這有什麼不可能的,”水銀沒料到對方居然會在這個環節上計較起來,不由反駁道,“你是覺得幫派訓練不出身手這麼好的人?得了吧,自古以來緹蘇就盛產刺客,我們比你們東州人更懂暗殺技巧。海連的老師是‘盲鷹阿格’,二十年前久夢最頂尖的刺客,他教出來的學生,有什麼問題嗎?”說完他一把奪過那枚金幣,補充道,“好了,我不會回答其他關於海連的問題了,加錢也不行。”
方停瀾失笑:“我以為你都忘了你在賣情報。”
“我在生意上從不含糊。”水銀注視著方停瀾,“而海連是我的朋友。”
“我知道,他可沒幫我買過午飯。”方停瀾點頭道。
“客人,”水銀警告著,“看在金子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你要是真想勾搭海連,就小心點兒他的相好。”
“他的相好?”
水銀挑了下眉:“你跟海連不是在海上認識的么?他相好就是他那位凶神惡煞的船長,灰沙。”
“原來如此……”方停瀾喃喃道。
“什麼?”方停瀾那四個字是東州話,水銀沒聽清。
“沒什麼,我是說謝謝你的提醒,但我應該不用小心一個死人。”方停瀾笑笑,先一步打開了房門,留水銀一個人對著他說的最後那句話發愣。
門外的海連剛吃完自己的那份午飯,他舔了舔手指上的碎屑,皺著眉抱怨道:“聊得可真久。”
“你吃醋了?”見海連又要瞪他,方停瀾連忙改口,“開個玩笑,辛苦你跑一趟。”
海連哼了一聲:“趕緊吃,再放就冷了。”
方停瀾笑著應了,回頭對水銀道:“走吧。”
說罷他便先走了出去。
情報販子還站在小房間里,年輕人咂摸著東州人那張彷彿百毒不侵的臉,半晌低聲憋出了一句:
“你要是真看上了海連……那才是真倒霉。”
第11章兩份消息
14.
在等待水銀的答覆的時間裡,方停瀾沒有去找一家正經旅館,而是選擇繼續住在金鈴花夫人的客房中。女人對這位出手闊綽又保持禁慾的東州人充滿了好奇,她旁敲側擊地向海連打聽無果,又去問了問她向來看不起的那位窮酸作家。奧布里安總算通過了大劇場那幫老傢伙的挑剔的眼睛,這會正處於焦頭爛額的修改階段,只說道:“古怪的有錢人多得是,您見得還少嗎?”金鈴花夫人琢磨一會想想也是,便把這件事拋在了腦後——畢竟她即將有一樁大生意要做,哪還有工夫繼續關心一個租客的底細。
而在第四天的清晨,水銀為方停瀾送來了他想要的消息,是關於秦唯玉的。
“明天在白鳥區的玉蘭街十七號會有一場宴會,邀請人中有這位南宏質子。”水銀打著呵欠,他昨天晚上一定又縱慾了,“晚上所有人都會在樓下的花園裡看一場焰火演出,你到時候如果能潛進去,想必就能見到他。”
“你一定有能潛入的辦法。”方停瀾笑著,語氣篤定。
水銀哼哼了兩聲,才不情不願地回答道:“對。”他遞給方停瀾一根紅色的絲帶,“現在去玉蘭街十七號的後門,有個園丁會等著你,把絲帶給他,價格你們自己談。”
“謝謝。”方停瀾接過絲帶,把傭金遞給了水銀,“費禕還是沒消息嗎?”
水銀朝他攤開雙手,方停瀾明白了。
“我現在出發,順路一起?”
“不了,”水銀指指房間的天花板,“我還得上去一趟,給海連他要的消息。”
“明天晚上白鳥區玉蘭街十七號,宴會裡有名單上的赫拉克。”水銀給海連帶去的消息幾乎一模一樣,只是變了目標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