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曉染頓時感覺自己像是被只獵豹盯住的小貓咪一樣，儘管大家都是貓科動物，然而戰鬥力卻是天差地別。
……干、幹嘛這麼凶，人家也很慫啊。
下一秒，蕭時歆目光里的警告意味淡去，無聲無息地恢復了之前古井無波、波瀾不興的模樣。
唐曉染僵著脖子，背著手一點點地往後退，假裝自己之前什麼都沒說過，選擇性遺忘地開口提醒道：“歆、歆姐，水要冷了。”
蕭時歆淡淡地應了一聲：“嗯。”
接著，唐曉染就看到了讓她差點血脈噴張的一幕。
蕭時歆抬手開始解衣領處的扣子，一粒粒鬆開，隱約露出的雪白讓她下意識地移開了視線。
這回輪到唐曉染在道德線的邊緣掙扎。
清了清嗓子，她偏開臉龐，往旁邊被磨砂玻璃隔開的地方閃躲，餘光看到的風情已經讓她臉上的溫度開始上升。
“那，那我也去洗了！”總覺得，要是這會兒撩蕭總的話，明天早上又會腿軟到快下不去床了。
不行不行，她先戰略性地撤退一會兒，從長計議一下。
令人舒適的水流從頭頂往下落，打濕的黑色捲髮黏在削瘦的肩膀上，淅淅瀝瀝的水聲從半隔開的這邊透出——
與此同時，模糊勾勒出的形體映在旁邊的玻璃上，讓外面在浴缸里的女人視線一轉，便能清晰想象出真正的模樣。
風水輪流轉，被折磨的人又換了回去。
花灑一開，其他的聲音便被擋去許多，變得不那麼明顯了。
唐曉染支起耳朵，想要聽見外間的動靜，半晌卻除了耳邊的水聲什麼都捕捉不到。
側過頭看向玻璃的方向，卻因為隔了太遠根本看不見蕭時歆的動作。
那些旖旎的心思總算收斂了些。
微微張開粉色的唇，唐曉染睜著深棕色的眼睛，仰著腦袋看著浴室的吊頂，又想到了之前在茶樓里聽見的消息。
好心疼蕭時歆，心疼到覺得好像可以再讓她一次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
半開的隔間內花灑的水聲停了，唐曉染撅了噘嘴，圍著淺粉色的浴巾從裡面走出，偏著腦袋用小毛巾擦著濕頭髮。
斜睨著背對她的，正好穿上浴袍的女人，抱怨道：“歆姐，我覺得這房子的浴室設計有問題。”
“隔間設計的這扇玻璃太多餘了，非常不利於情侶之間的和諧生活——改天我們重新裝修一下吧？”詢問她的時候，唐曉染那雙深棕色的眼眸也彷彿被水浸過一樣，清澈透亮。
和諧生活？
蕭時歆極為輕微地挑了下唇，當然知道她這四個字裡面省略了什麼。
看到小女友眼底躍躍欲試的期待，蕭時歆眼底的笑意更重，只是背對著她，並沒有被看到：
“我覺得挺好。”
唐曉染鼓了鼓腮幫子：“……歆姐，你以前很愛我的。”
蕭時歆系好了腰帶，轉過身來，看到她小狗一樣濕漉漉的可愛眼神，忍不住走上前，輕輕地拍了下她的腦袋，往外走去。
唐曉染頓時頭髮也不擦了，隨手把毛巾蓋在腦袋上，就變成了一塊膏藥黏在了她的身上，雙手抱著她的脖子賴著往外挪。
“唔，歆姐我們來開車吧~”說話的嗓音明明可愛到不行，然而話中的內容卻讓蕭時歆相當的無奈。
開什麼車？
玩具車嗎？
蕭時歆側過頭，看著她眼裡亮晶晶的笑，抬手在她額頭上輕敲了一下：“去吹頭髮。”
權當做沒聽見她剛才那句含義頗深的話。
唐曉染抱著她不撒手，聞見她身上跟自己同樣的沐浴露香味，體內的某些因子又開始蠢蠢欲動——相同的味道，總讓她恍惚有種她們倆已經分不出彼此的錯覺。
由此衍生出的浮想聯翩，就怎麼也停不下來了。
連身體都好像回憶起了上次紅浪翻滾的溫度和觸感，靈魂深處都忍不住跟著戰慄了一下。
分了心神，她敷衍地抬手用半乾的毛巾在腦袋上又擦了兩下，發現頭髮不滴水了就沒去管它，相當隨意地回道：
“一會兒就幹了。”
蕭時歆聽了她的話，像是早已對她的懶惰程度了如指掌，帶著她走到柜子邊，俯身拉開抽屜，拿出裡面的吹風機。
唐曉染初時沒想到她要拿這個，在她彎腰的時候就鬆開了手，倚在櫃門邊——作為能躺著絕不坐著，能靠著絕不站著的人，她很善於藉助一切外力給自己偷懶。
“哇~歆姐你要幫我吹頭髮嗎？”她展開笑顏問道。
蕭時歆懶得搭理她的明知故問，像拉幼兒園小朋友一樣，牽著她的手把她帶回浴室，又出去找出來個小板凳，讓她乖乖地做好。
給吹風機連上插座，推開了開關之後，‘嗚嗚——’的聲音響起，成為浴室里最響亮的存在。
唐曉染一想到蕭時歆剛才牽著自己手的樣子，就覺得可愛到不行。
甚至想到，如果裝出一副不喜歡吹頭髮、更懶得動手的樣子，歆姐是不是以後都會給她增加這項服務呀？
想要和所愛的人更親近的心思，總是會悄然無形地在心裡滋生出一些邪惡的念頭。
爾後便如同原野上的青草，一夜之間勃然叢生，變得聲勢浩大起來。
可惜她面前並沒有鏡子，蕭時歆看不到她唇角壓抑不住的偷笑，便也不知道身前這人在想什麼。
當她的指尖穿過黑髮時，與頭皮觸碰的力道柔軟舒適，讓唐曉染忍不住眯了眯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