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氣娃娃 - TWENTY-TWO. (1/2)

g身軀前傾攀上陽台欄杆,藉著路燈投射出的光看到地上狹長的倒影
如此纖細的曲線與形狀,估計是個女人
他猜測起這名陌生女子的身份
誰會在深夜來訪?
朋友?還是親人?
他們在說什麼呢?
g豎耳傾聽
對談的聲音極為細小,但他仍依稀接收到幾個單辭
“孩子?”
好不容易抓到一個辭彙后,開始自己擅自猜測
“什麼孩子?t有孩子?”
他越聽越複雜,腦子打了好幾個結,問號堆得像山丘一樣高
“回國?誰回國?”他們到底在說什麼呢?
經過了冗長的對話
t看著女人駕車駛離小區
冷風吹得他頭疼,自然而然的吐出幾口反感的鼻息
他走回二樓,卻平白無故面臨娃娃死纏爛打的追問
g手持筆記本與鉛筆繞著t轉,開口就是第一個問題
“剛才的女人是你的誰?”
t隱隱嘆出氣,“你偷聽我跟她說話了?”真拿這傢伙沒辦法
“沒有偷聽,是聽得不清楚”g拿著鉛筆撓撓臉頰“你快回答”
“我母親”t漠然轉身走入卧室
g點頭,在問題旁記下這個解答,並跟在男人後邊
t翻開衣櫃拿衣服準備洗澡
g趕緊又繞著t轉,出聲問第二個問題
“你有孩子了?”
那隻拿著內褲的右手就愣在半空中,這是哪門子的問題
“為什麼我會有孩子?”他苦笑反問
g搖搖頭,坦白的回說“我不知道,所以才問你”
“當然沒有”t嚴正否絕這個亂七八糟的猜測“怎麼可能有孩子”
g點頭明瞭,一豎一撇的記下沒有這二字,順利迎接第三個問題
“本來第三個問題是你的孩子是不是回國了,但是由於你說自己沒有孩子,所以問題只好改成誰回國了?”
誰知一抬頭,t早已步出卧室,g跑出房間上前阻攔男人的去路
“你又怎麼了?”眼盯這個愛管間事的小記者
g指著筆記本上的第三個問題“你還沒回答這個問題”
t匆匆瞥過上頭加加又刪刪的文字串“喔,是什麼問題?”
字寫得歪七扭八的鬼才看得懂
“問誰回國了?”g手持鉛筆保持準備書寫的姿勢
t扭開浴室門把“你問題怎麼這麼多?”
“因為我要探究事實,追蹤真相”g拿鉛筆敲了敲筆記本“你快點回答”
“那我回答完這個問題是不是就可以洗澡了?”
“當然可以”
t走入浴室“我姊姊”轉身關上門
g將得到的三個答案串在一塊兒
事實顯而易見的擺在眼前
t的母親來這裡找t,並跟他說他姊姊回國了
他驕傲的寫下這毫無破綻的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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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
t一從卧床爬起就被g抓住臂膀
見他神情相當徬徨的“糟了”
“你又怎麼了?”
t揉著雙眼走入洗手間,不會是把馬桶弄壞了吧?
g眨著無辜的雙眸跟在他身後“昨天忘了充電…”
昨晚只顧著整理問題答案,壓根兒忘了是充電日
都怪自己太用功太刁鑽,這下可怎麼辦?
“原來是充電阿”t揉眼咬著牙刷,滿口牙膏泡沫“沒關係,反正今天不開店,我晚上再幫你充電”
“今天是周六為什麼不開店?”g望著鏡子裡頭發亂翹的他
t往洗臉盆吐泡沫“姊姊他們放假帶孩子回老家,我得回去一趟”拿起杯子漱口
“老家?我也一起去嗎?”g盯著男人鼓動的臉頰
“不需要,你乖乖待在家”t拍拍他的腦門,不忘叮嚀“不許出門亂跑”
g坐在陽台上抱著小松鼠玩耍
身旁放著一個白色時鐘,眼珠隨時隨地跟著上頭的時分秒針走動
已經中午十二點半,都過三個多小時了
要到什麼時候才會回家呢?
傍晚?深夜?
叮咚叮咚
樓下門鈴響了
g將松鼠放入大紙箱後起身攀上欄杆彎腰察看
原來是房東太太
“這裡,這裡”他又是呼喊又是揮手的就怕人沒發現“房東太太,這裡”
房東太太仰頭一看,這不正是t的室友“今天租書店怎麼沒開?t不在家?”
“他不在家”g雙手抓著欄杆,身軀向後仰又向前傾的搖晃“他回老家”
“他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不清楚,或許是晚上”
“那好吧,他回來你跟他說我最近要出國,房租我老公過兩天會來收”
“好,房東太太的老公過兩天會來收房租”
這件事只佔據了g腦容量的1%
下一秒,腦海驟然閃過兩個字–薪資
是的,房東太太來收房租是因為房子租給t
那麼,身為租書店店員的自己是否該跟老闆要薪資?
應該,絕對應該
上至排列書籍,下至掃地擦窗,無不是出自他這雙手
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能就這麼白白付出苦力
“好,跟老闆要這個月的薪資”
這件事足足佔據了g那55%的腦容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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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型餐桌這頭有男有女
還有兩個幼小孩童
他們暢談無阻,論起了國外的生活與事業
話題絡繹不絕
坐在左邊角落位置的男人
孤零零的舀起奶油濃湯
靜默的喝下一口,而後將湯匙放入濃湯內割划好幾回
一道隱形的分水嶺
將他與那個熱鬧的光采世界無情的分隔開來
“t,書店還開著嗎?”
開口的是他的姊夫,彼此見面次數不超過五次
“恩”t放下湯勺,冷硬的盯著濃湯點頭
“書店生意怎麼樣?好不好?”坐在他右側的女人問
是他的姊姊,大他七歲,深褐色中長發,懷裡還抱著她那三歲大的女兒
t拿起筷子夾了塊煎餅“還可以”不願多吐幾句話
“那家書店有什麼好問的”
冷諷是從主位那端發出的,這名戴老花眼鏡的男人瞥了眼角落
“又不是什麼正經玩意兒”
他是t的父親,約六十歲出頭
前額有點禿,上頭深刻著一條條抬頭紋,是個生性嚴苛的人
自t踏入家門那刻起就沒用正眼瞧過那孩子
“你們在法國的餐廳呢,雜誌上刊著你們得獎的甜點”
這回說話的是坐在男人右側的女子
她正是t的母親,年紀與丈夫相仿
塞耳後的齊短髮夾雜著幾根白頭髮,一身優雅的黑色長洋裝,
舀湯的手勢與神色潛伏著幾分高傲
關於t的所有一切,她不會過問,也不想多了解
“我正在研究新甜點,黑森林起司派,差不多下個月就能…”
姊夫是位世界頂級的大廚,金字塔尖端的身份地位讓人望塵莫及
“是的,最近在忙著新甜點的宣傳廣告,還得飛到英國跟廠商…”
姊姊是餐廳的執行長,聰明能幹的細胞全遺傳自父母親
t拿筷子將煎餅上的青豆一一挑出
一顆,兩顆,三顆,四顆,五顆
過多的一言一語,左耳進右耳出
為什麼自己非得來這裡受這樣變相的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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