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聲凶起來的時候語調嚴肅得嚇人。
在場還有很多是在這三年期間進來的新人,看到簫聲這麼凶立刻嚇成了雕塑。
“今天就是來看一眼,教練呢?”簫聲問。
原本還興高采烈的成員們一聽這個都沉默了,有個老成員站出來說:“你一走沒多久就被江總開掉了,後面又來了幾個教練,都是幾個月就走,現在沒有教練。”
他的話中不乏抱怨之情,好像俱樂部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是簫聲的錯。
“對啊,江總根本就不管俱樂部。”
“郁河哥你怎麼能三年都不回來?!”
“俱樂部都快廢了!”
簫聲聽著,不說話。
路思言在後面越聽越不舒服,理論上來說,簫聲並不是俱樂部的教練,甚至挂名的老闆並不是他,這麼多年又管公司又管俱樂部,已經做了很多超出智能範圍內的事情。
他並不欠這些人什麼。
“要不是你走了,瑤瑤姐也不會走!”
聽到這裡,簫聲猛地抬眼看向說這話的人:“所以呢?沒有我沒有瑤瑤你們就廢了是吧?打比賽的是你們不是我們!你們是因為我們才進的這行嗎?”
在場的人鴉雀無聲,其實他們心裡不是不明白,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這失敗的三年。
他們急需一個宣洩口,來逃避他們的失敗。
路思言在身後聽著,看著簫聲斬釘截鐵地告訴俱樂部的成員。
“我不欠你們任何人的,瑤瑤也是。”
簫聲說完,起身準備離開,他看向路思言的時候眼神有些閃躲,之後又回頭,跟俱樂部的成員們說。
“我今天來是告訴你們,只要有我在俱樂部不會被賣掉。還有就是,給你們半年的時間,拿不出我滿意的成績來,就不是誰願不願意呆了,我親自開除。”
路思言跟在簫聲身後走出來,像個盡職的馬仔跟在他右側。
簫聲原本還想帶路思言轉轉他們俱樂部,現在一肚子火都沒心情了,但是他還是問:“想不想轉轉?”
剛剛才在裡面罵員工,現在應該沒有什麼心思逛吧。路思言想著還是說:“下次吧。”
俱樂部什麼的路思言不是很感興趣,但是瑤瑤是誰?
“剛剛他們說的瑤瑤,你知道嗎?”簫聲把車開出停車位。
路思言搖搖頭。
簫聲:“是我們俱樂部的經理,對了。”
簫聲似乎對這個話題饒有興緻,轉頭看路思言一眼之後問他:“你有知道的女賽車手嗎?”
“嗯……”路思言快速在大腦里搜索,不斷回想之後找到一個:“英國有個叫jessi的女性車手,只能想得到這個。之前接手公司的一個項目想去接觸她的節目來著。”
簫聲:“是,瑤瑤曾經也是一個女性拉力賽賽車手,並且保持中國女性車手成績長達四年,退役后被我挖過來當經理兼副教練。”
“那她為什麼走了?”
簫聲聳聳肩:“不知道。”
瑤瑤離開是在簫聲離開之後,其中的原因他不清楚,但應該是和自己有關。
今天的事情基本結束了,回程的路上兩人正商量著晚上吃什麼的時候,簫聲接到了一個電話,江揚打來讓他明天去參加董事會。
掛了電話,簫聲抿著嘴唇很久沒有說話。
路思言想他應該是有點擔心明天的董事會,畢竟一聲不響離開三年,董事會肯定有頗多怨言。
“晚上陪我去見個人。”簫聲突然說。
計劃被打破,兩人在外面找地方吃飯。
剛吃完,簫聲說:“走吧,去見達叔。”
“哦……”路思言有點不解。
不是他喜歡蹭飯,就是,一般來說這種飯點見面,怎麼還提前把飯吃了才過去。
簫聲言語間說的感覺這是個熟人,甚至是個照顧他的長輩。
奇怪。
直到站在近郊別墅門口的兩人被一把掃把扔中腦袋,路思言才知道為什麼。
因為簫聲知道,根本不可能在這個達叔這裡吃上飯。
路思言手裡捏著掃把,簫聲正在幫他戴上剛剛被掃把掀飛的帽子。
“聲哥,這個達叔怎麼這麼暴躁。”
而且身手矯健,剛剛開門、轉身拿掃把、扔掃把、關門這一系列的動作行雲流水,路思言甚至沒有看清他長什麼樣子。
簫聲:“年紀大了,可能吃錯了葯。”
路思言:“……”
簫聲似乎一點都不受挫,對此習以為常,在門口休整一下之後,帶著路思言往房子後面繞。
路思言看著簫聲身手矯健地爬上圍牆,轉身跟自己說:“上來,我拉你。”
“這真的不是非法闖入嗎?”路思言擔憂。
簫聲:“沒事,我經常爬。”
路思言仔細看看牆壁,確實快被簫聲踩出坑來了。
路思言上牆沒有簫聲那麼矯健,中途失為卜日免雨叚貝曾月亮爭鯉敗好多次,身上的衣服都沾滿了青苔。
終於翻進了院子里,院子很大,蘇州園林風格,路思言有點好奇這個達叔是什麼人。
“臭小子!!”
達叔突然從假山後面蹦躂出來,路思言嚇得往簫聲身上爬。
達叔手裡拿著一把扳手,圍著簫聲和路思言打量一大圈,扳手有節奏地打在另外一隻手掌上。
感覺隨時會被一扳手敲暈的路思言緊張扣扣手。
“你媳婦兒?”達叔站在路思言面前。
路思言:“啊?”
達叔不管他的反應,又上下看了路思言兩遍:“還可以,就是看著年紀太小。”
說完看向簫聲,“年紀小的看不住,你老了他跑了,新鮮嫩草割早了。”
“噗……”路思言被他的順口溜逗得忍不住笑。
他擺擺手向達叔解釋:“爺爺,我是男的。”
達叔一本正經:“男媳婦兒!我知道,他以前跟我坦白過,什麼都好,就是男的和男的要用屁……”
“達叔!”簫聲及時制止了達叔接下來要說的話。
但是路思言已經懂了。
他微微側過臉去,覺得又搞笑又尷尬。
不願再當秒懂男孩。
此時天空又淅淅瀝瀝下起雨來,山裡氣溫本來就比城區要低一下,路思言打了個噴嚏。
“進去吧。”達叔撇路思言一眼,往屋子裡走。
路思言本來以為這麼大的房子,怎麼也該有三四個人住才不至於冷清到陰森,沒想到真的就達叔一個人住。
這個日子他已經生了火爐。
三人在火爐旁邊坐下。
路思言偷偷觀察這他們兩個,沒想到下一秒自己就成了話題中心。
“你和路家的臭小子勾搭在一起,後面可有得忙。”達叔說著,把火爐旁邊烤著的橘子用火鉗推一個給路思言:“不過可以理解,談戀愛的人腦子都不好使。”
路思言驚訝地看向簫聲,他怎麼會知道自己,是簫聲提前說過嗎?
沒想到簫聲也奇怪,“達叔,你知道?”
達叔笑一下,眼睛始終看著爐火:“哼,年輕人的事情我管不了太多,你找我什麼事,說吧。”
簫聲只好先坦白明天董事會的事情,達叔吃一粒花生,抬頭看他:“把你那台老爺車給我。”
簫聲乾笑:“行。”
看著董事會的事情解決了,達叔拿到了老爺車,終於笑一笑,接著跟路思言說:“小媳婦兒,出去隨便逛逛。”
路思言不解,但也只能按照吩咐去走開,他晃悠著走出這間房,站在廊檐下聽雨聲。
簫聲不放心地看著門口。
“行了。”達叔敲敲桌面:“崽子,跟你透個我知道的底,路思言老媽梁竹當年調查的是611圓桌案。”
登時簫聲的眼神聚焦犀利。
達叔抬眼:“還有你媽和高原當年也牽扯了這個案子,她們就是因為這事兒認識的,梁竹把你媽和高原從牢里弄出來暴露了她。我知道高原找你收留這個孩子的時候,以為以你的性格不會有今天。但是走到了這一步,我得跟你說實話,這孩子處境很危險。”
簫聲緊抿著嘴唇,不論如何也放鬆不下來。
於此同時,路思言晃悠到隔壁的隔壁一間書房裡,書架上除了書籍還有很多報紙,各種出版社的都有,遠到七十年代,近到就是今天的。
很難說得清楚這個世界上是否有命運這一說。
但是路思言伸手隨便從書架上扯出一份報紙的時候,正是十三年前,路思言媽媽車禍前三個月。
當天的頭版新聞是特大案件“611圓桌案”。
“今日凌晨,經記者追蹤,一周前的五名演員失蹤案已有進展,相關演員三死兩傷,據悉演員是經人組織參與本省高官私底下聚會,進行賣|淫活動……”
路思言越看眉頭皺得越緊,這是女性被迫出賣身體並被折磨致死的新聞。
當他剛看完最後一段的時候,簫聲出現在身後。
“小言,走吧。”簫聲說。
路思言哦了一聲,又撇了一眼手中的報紙,他忙著把報紙塞回它原來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