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麼彆扭啊他們,今天找不到人的時候急得踹爛路邊一個垃圾桶,明天還要去交罰款呢。
現在找到人了先罵人家一頓,然後一臉死相不說話。
“嘖嘖。”小馬忍不住偷笑。
路思言聽到聲響,抬眼看小馬,這個動作被簫聲捕捉到,他張嘴就是:“好好開車,嘖什麼。”
小馬:“哥,你一個電話我忙得飯都沒有吃,你怎麼能這麼說我。”
路思言點點頭,不自覺輕聲附和:“是啊是啊……”
這兩個人第一次見就一唱一和的,搞得簫聲面子掛不住,正在想怎麼讓小馬閉嘴的時候,小馬手機響了。
“嗯,好,知道了,你就裝不知道,嗯。”
簫聲:“怎麼。”
“哥,今天動靜太大,江總已經知道你回來了。”小馬說著,觀察簫聲的表情,“聽說是把自己關在辦公室里好久,但也沒有什麼動作。”
“別搭理他。”
路思言聽著,如果沒想錯的話,江總就是現在lk的總經理江揚,這兩年流連夜店party的時候確實聽過一些lk的八卦。
但不知真假。
車子開了挺久才停下來,路思言看了看,這是個很高級的樓盤,都是大平層,路思言當時買房子的時候也看過這裡,但是交通不太便利,就沒有選。
“哥,那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再過來。”小馬說完補充:“我讓人送了點吃的喝的過來,放在門口了。”
簫聲說:“嗯。”
小馬笑著看他們離開。
“哥,你能回來我太高興了!”
簫聲依舊走著,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揮了一下,示意知道了。
路思言覺得小馬熱情又體貼,看簫聲這個樣子忍不住嘟囔一句:“幹嘛這麼冷淡啊……”
冷淡?
簫聲情不自禁指著自己:“我?”
路思言點頭:“對啊,說聲謝謝或者再見也好嘛。”
簫聲:“沒必要。”
路思言:“有必要啊。”
地下車庫的電梯打開,兩人走進去。
“就像每天早上你送我去上班,我跟你說謝謝,你跟我說再見,我會覺得很開心。”路思言說。
簫聲算是明白了,他拿自己對他那一套跟別人對比呢。
但是簫聲這麼多年就是這個樣子的,路思言第一次在小院子里見到的簫聲就是真實的他。
簫聲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對不對嘛。”路思言窮追不捨。
電梯到達簫聲所在的樓層,這個小區都是一梯一戶,出來就看到門口放著好幾個大箱子。
路思言看著簫聲劃開電子鎖的蓋子,輸入密碼。
【密碼錯誤】
路思言湊上前去:“這是你家嗎?”
簫聲有點窘迫,三年前離開之後一次都沒有回來過,而之前為了安全又一直改密碼,導致現在有點混亂。
簫聲憑著記憶再次嘗試。
成功了。
簫聲開燈之後,拉開門讓路思言先進去,自己在後面把小馬準備的東西搬進去。
路思言走進簫聲的家,第一感覺就是空曠。
很大,很空。
偌大一個客廳,只有一個沙發和一台電視,沒有茶几沒有任何裝飾物。
家裡瀰漫著一股灰塵味。
看得出來很久很久沒有住過人了。
甚至可以說,這裡就像沒有住過人一樣。
但簫聲說這是他的家。
路思言的家裡有很多東西,不管是花大價錢買的收藏品,還是路邊奶奶兜售的手工,他都一一好好保存著。
很珍惜屬於自己的東西。
“我去浴室看一下。”
簫聲放下東西,往浴室那邊走。
路思言趕緊跟著一起過去,看到簫聲打開的時候不禁“咦”了一聲,熱水器已經壞了,牆壁上是跟著水流一起下來的鐵鏽痕迹,長長的流了一路。
簫聲雙手叉腰。
“怎麼會這樣啊?”路思言看著依舊在緩慢流淌的漏水痕迹。
簫聲解釋:“走的時候沒有關電,可能是燒壞了。”
“你……”路思言想問,你為什麼走得這麼著急,但是想到簫聲應該不想談這些,只好咽回肚子里。
“這麼大的房子應該不止一個浴室吧?”路思言嘗試著問。
簫聲一愣,頓覺自己腦袋壞掉了,他已經被小院子里的格局固化,因為那裡就只有一個衛生間。
雖然之前用的是這個,主卧是有衛生間的。
解決了洗澡的問題,兩人輪流沖了澡,路思言沒有乾淨的衣服,主卧里有一些衣服,但是也好幾年沒有洗過了,只能圍著浴巾出來。
這是主卧的衛生間,但是裡面什麼都沒有,主卧的床上、柜子、桌子,都是空空的。
難道簫聲不住主卧住次卧?
但是這個猜測很快就被路思言自己打破了,簫聲洗澡的時候他看了別的房間,除了書房和廚房有一些使用痕迹之外,所有地方都是空的,反倒是客廳的大沙發上有一條毯子。
“怎麼了?”簫聲洗澡出來,看到路思言看著沙發發獃。
路思言指著沙發:“你都是在這裡睡覺嗎?”
簫聲點點頭,嗯了一聲。
沙發已經被簫聲整理過了,簫聲過去坐下,突然有點沒辦法面對路思言。
他過去的生活,是如此的貧瘠,如同他荒原一般的心。
路思言也過來坐下:“怎麼不睡卧室。”
簫聲看過來,不知道該怎麼說。
“是不是每天都在沙發這裡喝酒,然後喝醉了直接睡?”路思言問。
簫聲沒有反駁,差不多就是這樣,或者不回家直接睡辦公室里。
路思言看他閃躲的眼神,心臟突然有點揪著疼。
自己落魄狼狽的時候還有他在,但是他的痛苦都是自己面對自己消化的。
路思言輕輕靠過去,有點生澀地把頭靠在簫聲的肩膀。
他的頭髮濕漉漉的,貼在簫聲的皮膚上有種奇妙的觸感,簫聲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只能默默低下頭。
儘管簫聲最近已經在做心理建設,他想過路思言會離開,也想過自己該怎麼做。
他已經決定好做他的漁船。
昨晚的溫存和快樂讓他以為路思言已經做了決定,他們會在那裡繼續生活,過著雖然可恥但是快樂的生活。
在那個一點點改變的小院子里,享受著脆弱的幸福。
今天知道路思言離開的時候,簫聲幾乎要崩潰。
他難過的是,不管路思言決定離開還是留下他都會支持他,他相信路思言也已經能感受到。
但是他卻選擇獨自面對。
他好不容易才擁有的勇氣和愛,路思言都不要了。
但是此刻,路思言小心翼翼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簫聲忽然明白了他被憤怒沖昏頭腦是多麼沒有風度的事情。
用頭髮思考都能想得到路思言獨自離開是不想連累自己。
簫聲輕輕地伸出手,想要在路思言頭上輕撫一下的時候,路思言開口說:“可是我想睡在床上。”
簫聲笑:“當然可以。”
搬進來的時候小馬是給自己準備了被褥的,簫聲清理卧室,吸塵、拖地、鋪床,洗滌床上用品然後把它們放進烘乾機里。
在等待床上用品被烘乾的時候,路思言在簫聲廚房的冰箱里找到一些酒,他挑了一瓶紅酒過來。
至於為什麼是紅酒,只是因為它不會過期。
簫聲正在陽台接電話,路思言走出去,拿著兩個酒杯。
把酒杯遞給簫聲,示意讓他繼續忙不用搭理自己。
幾分鐘后電話結束,路思言聽了個七七八八。大概就是那個叫江揚的人的動靜。
“要去見他嗎?”路思言問。
兩人的衣服都洗了,只能圍著浴巾,平時看著像農家糙漢的簫聲此刻赤|裸著上半身,站在高檔小區陽台上喝紅酒的簫聲彷彿變了一個樣子。
他好像一頭穿梭在城市霓虹樓宇間的狼,乍看覺得他好像不屬於這裡,但是你又無比相信,他可以征服這裡。
路思言看得移不開視線。
“不見。”簫聲掛了電話轉頭,看到路思言正盯著自己看,笑著補一句:“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