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聲:“手抓餅,你要橙汁還是牛奶。”
路思言:“橙汁。”
說完就像以往那樣走進衛生間洗漱,吃完早餐去上班,簫聲把他送到了創業園門口。
“中午過來找你吃飯。”簫聲突然說,他不放心路思言。
路思言:“啊?不用,今天要剪昨天的片子寫文案,很忙。”
說完轉身往樓裡面走。
他好像是完美地融入了這份工作,還有這來來往往的人群中。
但是簫聲卻始終隱隱感覺到,他並不屬於這裡。
路思言到了公司,還是一個人都沒有,原本公司的上班時間是九點,員工習慣了十點之後才到,路思言坐在工位上盯著電腦。
只要工作效率沒有問題,十點上班完全ok。
就這樣坐著直到員工上班跟他打招呼,這樣精神放空讓他覺得不舒服,於是打開文檔開始寫文案,再有兩天就是最後的活動期限了。
他們已經租好場地,找好贊助商,又臨時雇了兼職去會場幫忙,時間一到,平台上票選的三台車子將會在場館展示。
目前看報名的人數已經超過三百個,大多數人都是沖著簫聲改的這台邁凱倫來的。
很快員工們都到了,路思言的豐厚獎勵果然是員工們的強心劑,類似的活動他們以前就做過,是有經驗的。再加上路思言並不是職場老鳥,寫出來的企劃書通俗易懂,執行起來很方便。
“小言經理,場館那邊說安保那邊需要你再去確認一下。”新來的運營助理悠悠跟路思言說。
路思言回過神來,說好的。
悠悠雖然是剛工作一年,但是從實習開始就是在很有名的4a公司工作,後來又在一個新能源汽車公司做策劃。
年紀小,經驗不多,但是見多識廣腦袋轉得快。
就是從大城市辭職回來之後考公不順利,和家人有矛盾,總有些不自信。
他收拾了手頭的工作,抱著電腦準備去展館,悠悠本來要跟著他一起去,但是路思言讓她把活動主持稿再潤色一下。
他很想自己一個人走走。
剛走出大廈的時候路思言差點睜不開眼睛,今天的太陽也太大了,門口這一片一棵樹都沒有,路思言整個人都曝晒在陽光下,無所遁形。
公司距離展館不是很遠,路思言頂著太陽走過去。
走了一段路之後終於走到有樹蔭的地方,路思言終於得以放鬆片刻,他抱著電腦慢慢走著。
陽光穿過樹蔭打在他面無表情的臉上。
路思言又想到簫聲說的那一句“也許失去比擁有更輕鬆呢?”,簫聲說這句話的時候路思言能感受到他的鬆弛。
就連曾經擁有lk集團和中國第一的蕭郁河都能改名簫聲,在一個修車廠里做修車工,為什麼自己心中卻總是有莫須有的不甘心呢?
他好像一個隨著浮在海面上的破木板飄到這個港灣里來的人,港口和港灣都在眼前。
但是他既不甘心留下,也沒有勇氣離開。
因為他只有一塊破木板。
所以他決定,與其這樣,不如先做好眼下的事情。
不知不覺走到了展館門口,路思言深呼吸一口氣,抱著電腦走進去,找到負責他們活動的客戶經理。
因為有個明星過來做助農公益,從他們公司抽調了很多保安過去,現在人手不夠。
商量之後最後的決定是他們負責去招一批兼職過來,費用也會相應減少。
事情解決得很順利,路思言坐在一邊的長椅上看著場館發獃,還有工人在布置背景之類的,大家都很忙碌,沒有人注意到路思言。
簫聲過來的時候就看見了這樣的路思言。
場館頂部是玻璃,陽光照射下來打在他的身上,身材單薄皮膚白皙的路思言看起來就像透明的泡沫,幾乎快要消失在空氣中。
簫聲理解他心中的掙扎和不甘,而立之年的自己離開的時候都痛苦得要靠酒精來麻痹自己,更何況二十齣頭就經歷了那麼多,以那種姿態離開的路思言。
兩人隔著場館的玻璃牆呆了很久,簫聲手裡的飯都快涼了才終於動身進去找他。
“你怎麼來了?”路思言看到簫聲過來,下意識地微笑一下,掩蓋自己的情緒。
簫聲拎起自己帶的飯,“去公司找你,你們同事說你過來了。”
路思言站起來,看著保溫盒:“你回家做飯了嗎?”
簫聲點點頭。
展館里灰塵大,兩人一起去外面,在樹下的花壇邊坐下。
簫聲做的都是路思言喜歡的菜,但是他還是沒有什麼胃口,吃了一點就說飽了。
寡言如簫聲,此刻除了給他開一瓶水,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我要回公司了。”
簫聲說送他回去,路思言卻拒絕了,說走兩步就到。
他只能看著路思言的背影,默默捏緊了手中的礦泉水。
路思言知道簫聲還在看著自己,就像每一次上班的時候目送自己一樣,不管以後如何,至少此刻路思言知道,有一個目光會看著自己。
不能讓他失望。
下午簫聲請了個假,三哥那邊似乎也得到一點風聲,沒有多問,讓他自己處理好。
“阿聲。”臨走的時候三哥突然叫住他。
簫聲回頭。
三哥拘謹地笑一下,說:“你到這兒多久了來著?”
簫聲:“三年了。”
“挺好的,三哥之前說過,只要你想呆在這裡,有三哥。”
簫聲低下頭,笑笑:“知道。”
到adam的別墅的時候他正在泳池旁邊曬日光浴,見簫聲過來,讓他也過來坐下。
“大中午的曬太陽,不怕把自己曬中暑。”簫聲打趣。
adam笑,“還有心情開玩笑呢?”
簫聲坐下,沒有說話,心想adam應該已經知道了路思言的身份。
想找路思言的照片並不困難,只是以前沒想到他沒死,沒有人會刻意注意這個。
“郁河,你糊塗了。”adam說。
簫聲往沙灘椅上一靠,閉上眼睛感受一下下午猛烈的太陽:“你不糊塗?”
adam:“哈哈哈,不必挖苦我,我不會因為愛他受到懲罰。”
“一開始我只是想替母親報答一下恩人。”簫聲說,他微微睜開眼睛,看著不遠處赤山市的城區,“我母親和他母親是故交。”
adam似乎對他們長輩之間的糾葛不感興趣,單刀直入地問:“睡過沒有?”
簫聲登時臉色大變,很是無奈地看向adam:“adam!”
“okok,萬花叢中過的蕭郁河現在居然變成了純愛戰士,實在是佩服佩服。”
耍嘴皮子簫聲不是adam的對手,只得苦笑不語。
adam知道他現在也苦悶,需要排解,於是跟他閑聊:“所以你現在是怎麼想的呢?那個孩子早晚都會回去的。”
“不知道。”
“不過郁河,我始終覺得你不該窩在這裡,可能你並不是很關心,但是lk現在確實是群狼無首,亂得像剛成立的丐幫。”
adam的比喻一向可以的。
簫聲看著遠方:“我不願面對那些。”
adam:“那不是你的錯。”
“卻因我而起。”
“但你要管小言的事情。”
“他……不一定會走。”簫聲說完,自己也笑一下,自欺欺人罷了。
簫聲在這裡呆了一個下午,和adam閑聊完之後去車庫看了一下車子,整個改裝也有很多路思言的想法。
雖然他總是說自己不懂,但是從小耳濡目染,又在德國留學過,經常有很好的想法。
最近經常冒出這樣的想法:傳聞中那麼糟糕的路思言到底是誰他媽的造的謠?
等車子最後一道漆烤乾之後明天就可以來開走,後天就可以出現在路思言籌備的活動上。
回去的路上簫聲還擔心,這次來的人一定會有和路思言有交集的人,怕到時候出事情。
很明顯路思言現在還沒有做好決定。
接下來的兩天路思言依然努力地完成著自己的工作,活動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但是到了活動的那天早晨,卻一直不見路思言起床。
簫聲弄好早餐去敲他的門。
“進。”路思言說。
簫聲推開他的卧室門,黑影一樣的警長刷地一下竄出來,他看向路思言的床,他四仰八叉地躺著,看起來完全沒有要起床的意思。
“不去場館準備一下嗎?”
今天是周日,活動開始的時間定在下午三點,但是對於主辦方來說需要檢查和準備的地方很多。
路思言:“我今天不去。”
雖然他閉著眼睛,頭髮也亂糟糟的,但是聲音清亮。
這幾個月簫聲把他從床上拉起來過無數次,知道他剛醒來的時候聲音根本不是這個樣子的。
簫聲還沒來得及說話,路思言就接著解釋:“看過名單了,有見過我的人。”
路思言偷偷睜眼看一下,自己都說了不去他怎麼還站在門口?
“真的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