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河一瞬變了臉色,比周菱還要氣惱,壓低聲音對她道:“姑娘不必理會,什麼姐姐妹妹,她們也不瞧瞧自個兒什麼身份……”
周菱斜斜看了這沉不住氣的小孩一眼,心中好笑。什麼身份?左不過都是被太傅壓在身下取樂的玩意兒,她也沒甚麼特別的,何必要自恃清高。
此番進去,指不定能探聽些張岫的消息。
她轉身彎了彎眼,道:“叨擾了。”
那倚在門邊的女子卻是一愣,本是被長久地軟禁在這小院里,見有人過來,想著尋些樂子罷了,萬萬沒想到當家大人的心上人這般溫和。
她攏了攏露出些許白肉的紗衣,柔媚一笑:“妹妹請。”
見張河也跟著要往裡,女子伸出了一根纖纖玉指,點了點他的腦袋瓜子,嗤笑:“你一個臭男人,不準進來。”
張河氣得跳腳,卻因個子矮小抵不過她的阻攔,無奈只得被攔在門外。
周菱跟著她進去,不動聲色地瞅了瞅這院子的布置。此處栽了好些高大的銀杏樹,樹杈子上光禿禿的,有些落寂。有棵樹下吊了個小小的鞦韆,因許久沒人坐了,落了不少灰塵。
她進到主屋,才發覺屋裡頭還有個女子,身上裹著紗衣,圓潤的胸露了一半在外頭,手裡握著煙桿,正吞雲吐霧。
她身邊的女子扇了扇煙味,面露嫌棄:“沉魚,有貴客駕到,還不收了你的煙槍。”
那叫沉魚的女子連眼也沒抬,只是緩緩吐了口濃煙,涼涼道:“什麼貴客?莫非是娘要接我回去了?”
落雁奪過她的煙槍甩在桌上,氣哄哄地坐下,又招呼她:“妹妹也坐。”
周菱忍著鼻間嗆人的煙味,點頭坐下。
“妹妹與大人何時成親?”落雁早曉得府上忙活是因為不知名的貴人,另有太傅的女客,她猜測是這張府未來的主母,心中擔憂自個兒的未來,這才急迫地問出口。
周菱輕咳了兩下,手虛虛地抓著自己的裙子,不否認也不肯定:“還沒有。”
沉魚落雁二人本就是聲色場所里長大的,自幼便會察言觀色,見這姑娘好似氣短,當即便以為她與她們二人一般。不,說不準還不如她們,畢竟她們是以妾禮迎進門的。
沉魚輕嗤一聲:“沒名沒分便跟了大人?我瞧你也不似青樓中人,怎麼良家女也這般自甘下賤?”
她這話真真是戳到了周菱的心上,到底是年紀小,裝得再深沉也不免有了惱意,冷聲道:“確是,我們三人不過是養在裡頭和外頭的區別罷了。”
沉魚又笑:“你可和我稱不上我們,瞧瞧你,身上料子乃是粗布,頭上連根簪子也沒有。可見大人對你全不上心。”
落雁閉嘴不語。她待張岫無甚感情,只是焦心主母進門后自己還能不能住在這張府。然而沉魚卻對大人情根深種,眼見侍寢無望,對這個疑似太傅新寵的女子自然夾槍帶棒。
她本也是想試探她的身份,自然不會出言打斷。
周菱抿抿唇。她的衣裳再破舊也是宮中所制,為防有心人,自然不能穿到這裡來的。至於簪子首飾,因為那些東西容易遺失,更是一股腦全摘了下來。萬萬沒想到,竟是被她如此蔑視。
她憋著一口氣,正要反駁,卻又聽她道:“你可知大人一月給我們撥二十金,綾羅綢緞應有盡有,你一個府外來的小娼婦,有什麼資格來我們這兒!”
周菱心中跳了一下,這會兒是真覺得又氣又難過。太傅納兩個青樓出身的妾室,一月都給那麼多銀子。她呢!白白讓他睡了好幾回,只有一小袋金子並一個成色一般的吊墜!身家那般雄厚,卻不肯在她身上花銀子,果然不是個好東西!
但畢竟在宮裡見慣了女人間所使的那些手段,她輕哼一聲,一針見血:“你這般備受寵愛,怎麼還如此惆悵地躲在此處抽大煙?”
沉魚愣了愣,臉色陰沉下來,正要起身,又被落雁按了回去。
她面上的笑也有些冷:“姑娘伶牙俐齒,既然這般瞧不上我們,便快些嫁進來讓大人逐我二人出府罷!”
雙方這般互刺一頓,自然不歡而散。
張河見周菱氣哼哼地走出來,縮了縮脖子,不敢多話。他方才已將這事稟報了管家,只是太傅今日繁忙,大抵不會有功夫料理她們。
他咬咬牙,道:“姑娘別將她們放在心上,這幾月以來,大人從沒來過這兒……”
他生怕周菱以為自個兒在騙人,又補充:“當真如此,大人連面也沒見。”
周菱聽了卻更難受。不看也不吃的小妾都有這許多銀子,她是差在何處了?連錢也落不到手上……
待到張岫忙裡偷閒聽得這消息,知她出來時臉色不好,心底竟生了些慌張:
阿菱若是以為他與那兩個青樓女子有些首尾,恐怕會傷了二人之間的情誼。
也怪他自個兒,那會兒竟想出這麼個餿主意。
只是到底忙碌,心中雖挂念著,卻不得不看顧好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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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拜託,有什麼情誼!能不能把情誼摺合成銀子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