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園驚夢gl - 第四十五回鶴生篇:夢中夢疏夢誰驚破

片刻丫鬟注意到了少女的異樣,順著目光看過來,驚訝地看著鶴生,一番打量,更加瞪大了眼睛,「榮公子?」
顯然丫鬟對於她的打扮十分奇怪。一般來說,榮卿慣著的是青白行衣,活脫脫是克己復禮的讀書人形象。但鶴生因為身份的緣故,除了蓮青的道袍多沒穿過其他的。
不吝鶴生反應過來,丫鬟面露難色沖她招手,「勞煩公子幫忙扶著我家姑娘。」
鶴生在原地僵住,雙足被釘在了地上似的,待聽見丫鬟如此說,適才努力動了動發麻的雙腿,遲鈍而窘迫地靠近。
一步、兩步、叄步……已經走進到可以看清少女容貌、髮髻,甚至明晰掛水的長睫的距離,她軟軟依著丫鬟,一雙明眸一瞬不瞬地看著她,長睫在陰霾里微微顫動,眼底有一片水澤,朱顏酡些,一片肌膚連著玲瓏剔透的薄耳一應都染上了粉暈。
鶴生站在她的旁邊,卻驀地不敢再看,只能局促地避開視線,有些不自在地扶過她的肩膀,一面壓低聲音問丫鬟:「她…這是怎麼了?」
酒氣混著胭脂味撲鼻。在發出聲音的一瞬間,她感覺自己的聲音都是啞的。
一時間她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她,才算合適。
或者說,她不知道榮卿平時是怎麼稱呼她的。
「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丫鬟將胳膊抽出來,舒了一口氣,「就是姑娘一位心直口快的朋友說了幾句不中聽的話,姑娘心裡不痛快,賭氣喝了兩杯,但酒量又不濟,所以……」
丫鬟一旦抽了力氣,少女便渾身都靠在了她的身上,沒骨頭似的,一身軟濃濃的白肉全憑她托著。鶴生的視線緩緩游至她粉色的耳廓——發簪的水滴玉墜正在耳邊搖曳。
胸前的鼓動因為濃烈氣味的逼仄而益發加重,她微微垂下視線,發現少女仍看著她,「阿卿,你、你今天怎麼……」
按未出閣的小姐算來,如此已算逾矩了。丫鬟攔住少女將要觸碰鶴生臉頰的手,無言以對地擠出一個尷尬又生硬的笑容,「公子見笑了……」
她笑說無妨,呼吸已經亂作一團,匆匆將少女扶上馬車上,便匆匆離去。
回來將帖子交付廚房煎制,夜已漸深,杏花天,江風浸透,樓下打更人敲著梆子漸行漸遠的聲音餘音繞梁。
碧玉年華的少女剛學會塗脂抹粉,沒有分寸,從她身上殘留下來的濃郁的香粉味好像散去了,又好像一直在鶴生的息下盤旋。
她不喜歡那種強烈的香味,因為這會讓她有一種……類似眩暈的錯覺。
而這種眩暈幾乎讓她失去理智,讓那麼高傲的她不得不模仿榮卿的一舉一動。
直到四年後,她處心積慮與她重逢,與她成為鄰居、接近她。
她在她的面前表演著榮卿的模樣,她理所當然地欣然接受。
她甚至從未問過她是誰,從哪裡來,叫什麼名字。
她壓根不在乎,她不在乎眼前的這個跟她前未婚夫長得一樣的人究竟是誰,就連僅有的詢問也只是為了試探。
她一敗塗地,可她卻要命地發現,她毫不意外地、再一次被這個淫蕩的女人給迷住了。
滴答——
昨夜積雨從檐角墜入門前黛綠的缸里,打在浮萍葉上,叩出一聲重響,亦在鶴生心上滴出一挽漣漪。
黎明,天蒙蒙亮,她回過神,抬頭看向正在站在院子桃花樹下的身影。
文卿再不似四年前那麼明艷打扮了,粉白的交領短襖與水綠暗花馬面相就,整個人盈盈淺淺,像枝頭剛開苞的春桃,頭上綰的?兒也不留半綹頭髮在肩上,因此顯得尤其溫婉,也將她光潔細長的脖頸露出來。高舉右手去摘枝頭的花苞時,將長長一截雪白的腕子從袖中露出來。
終於碰到花枝,她手指捻著樹枝回頭問她:“可以摘么?”是軟糯糯白粥似的嗓子。
鶴生點了點頭,她便毫不猶豫折了一小截,一面捻轉著樹枝,一面向鶴生走去,蓮步輕移間,小稜角似的繡鞋尖兒深藏不露。
她整個人羊脂膏一般,好像風一吹就要化了。她比留在榮卿身邊的時候更加美麗,不過此時的女子已經徹底沒了年少時候的爛漫。
宋文卿的爛漫專屬於她可恨的胞兄。
而她,甚至只是一個卑劣的替身。
鶴生將她深深盈望,眉眼柔軟下來,展開一笑,“如此嬌嫩的花苞,姑娘不覺得折了可惜?”
文卿輕拂衣衽在她身旁稍矮一些的竹椅坐下,見她如此說,蔥白的手指挑著花枝轉了轉,遂笑著遞還給她,“道長覺得可惜?那還給你就是了。”
鶴生垂眸看了一眼,粉色花苞緊實地包裹在一起,小小一粒,沒有指甲蓋大小,卻十分嬌嫩欲滴。
她微微側過腦袋,朱唇微啟,將花苞裹在唇間。
文卿手指一抖,她洇潤嫣紅的唇瓣微微含住花苞的畫面莫名帶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色情,濕潤、包裹,讓人血脈僨張。
但只是含著似乎還不足以滿足她,她一面直勾勾目視著文卿,一面將唇瓣微微擠壓,以貝齒摘下了花苞,咬下,花苞立刻漚珠槿艷地破碎,她將舌尖一勾,繼續做著咀嚼的動作,隨後喉頭上下一滾,咽下了。
她十分幽雅地吃下了嬌嫩花苞。
“道長…覺得味道怎麼樣?”
“想嘗一嘗么?”
文卿微微恍神,不等點頭,她已按著她的後腦勺,將舌尖餘味度給她。
二人唇舌交纏了片刻,待分開,藕斷絲連間,鶴生問她:“感覺如何?”
文卿微微頷首,忸怩地舔了舔嘴唇,“嗯……雖然帶著清香,不過感覺還是有些苦澀。”
鶴生看著她,她臉上微紅,靈巧的舌尖從唇齒間露出一點,然後縮回去。
“跟姑娘很像。”鶴生的手掌拂了拂她的頭髮,順著向下,掠過耳垂,托著她的臉頰。
“什麼……?”
她的動作很輕,好像只是在皮膚表層極淺極軟的絨毛上拂過,很癢,撩撥著文卿的心弦。文卿對上她的目光,突然覺得她此時的眼神帶著異樣的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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