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霽還是不理她,她看著前方,專心致志地走她的路。
宋邇長吁短嘆:“你好小氣,我可以用我的秘密和你交換啊,你告訴我吧,你告訴我的所有事,我都不會告訴別人的。
” 她真的太煩了,裴霽沒辦法,只好說:“有。
” 宋邇馬上問:“男生還是女生?” “都有。
” 宋邇一想,教授確實是既能吸引男生,又能吸引女生的那種類型。
她想再進一步問,比如教授的性取向,可想了想,她還是保守地打住了,問起了別的:“那你答應了嗎?” “沒有。
” “全部都沒有嗎!” 裴霽奇怪地看了宋邇一眼,因為她發現宋邇的聲音彷彿突然興奮。
“全部都沒有嗎?”宋邇聲音回落平靜,又問了一遍。
裴霽看向前方,說:“嗯。
” 宋邇的心驟然間跳得飛快,她沉默了一下,輕輕地說:“教授的初戀還在啊。
” 短短的一句話里,蘊藏著女孩隱秘的心事。
裴霽覺得話題越來越不可控了,她仍舊看著前方,不知怎麼覺得有些不自在,覺得和宋邇說這個,很奇怪。
她含糊地又“嗯”了一聲,不想說別的話。
宋邇想說,我的初戀也還在哦,可是,她不敢,畢竟這話,有些暗示意味。
很多勇氣都是只能用一次的。
她剛剛很勇敢地說,想要上一門關於‘裴霽的喜怒哀樂,裴霽所有經歷與想法’的課,幾乎是將心思直接攤在教授面前了。
教授沒有聽懂。
現在要她再說這樣的話來暗示,宋邇就不敢了,她只好狀似隨意地說:“我對感情也很認真的。
” 她看不見,也就不知道,她說完這句話后,裴霽憂慮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她們慢吞吞地走回了家。
那許多的禮物還堆積在客廳。
宋邇買得太多了,她不是每種都買一件,比如按摩儀,她買了好幾個牌子,好幾種功能不同的,酒也是,買了各種知名酒庄,不同年份的,其餘的更是數都數不清,看得人眼花繚亂。
“以後每次去老師家,都帶一件。
”裴霽說。
宋邇聽出這是以後會經常帶她去老師家的意思,頓時心情就非常好,但她還是說:“這怎麼行,這些都太貴了,第一次去,需要貴重些的禮物壓一壓,但以後再帶這麼貴重的禮物,就很見外了。
我再挑,這些明天我讓我朋友都搬走。
” 裴霽沒意見,反正都是她買的,她當然可以做主怎麼處置。
只是聽她說到明天,裴霽想起一件事。
“明天我要去一趟我父母家。
” 宋邇愣了一下,像是很意外,過了會兒,她像是若有所思。
原本應該帶宋邇一起去的,這樣就不用擔心她的午餐了。
可是裴霽猜想,父母大概不知道裴藝 和宋邇的關係,裴藝將宋邇託付給她,而不是她更親近的爸爸媽媽,應該就是不想讓爸爸媽媽知道。
死者為大。
裴霽決定尊重裴藝的遺願。
且另一方面,宋邇還不知道裴藝已經過世了。
爸爸媽媽家裡大概還在悲傷瀰漫中,宋邇去的話,肯定會察覺的。
由於宋邇很不開心周六不能和裴霽一起過,睡前就很不配合,不想和裴霽說晚安了。
裴霽已經養成了習慣,不想規律被打破,只好答應宋邇,允許她周六早上晚一個小時起床。
但周六起床后,宋邇沒有再不開心了,更沒有借口午餐沒人管,讓裴霽下午再去。
相反,她主動說,她約了朋友中午來搬走這些禮物,順帶可以給她帶午飯,讓裴霽儘管回家,不用擔心她。
裴霽出了家門,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宋邇。
她每隔土幾分鐘,就會看一眼手機。
宋邇有時會給她發微信,大部分時候,都不是什麼正經微信,有時候只是叫她一聲,有時候是告訴她,她今天想吃什麼,也有時,只是無聊了,軟軟地說一句:“想聽教授的聲音。
” 裴霽大部分時候都會配合她,當然也有配合不上的時候,比如宋邇在手機那端說:“好睏,想睡午覺,想聽教授講睡前故事。
” 宋邇想聽她講故事很久了,裴霽嘗試過給她找一本有趣的有聲書,但宋邇認為這是作弊,還義正言辭地批評她:“這是投機取巧,做學術研究的科學家,應該腳踏實地才對。
” 裴霽覺得宋邇很不可理喻,但她還是會擔心她。
車上開了導航。
裴霽對空間的記憶能力有些薄弱。
父母現在住的家,她只去過一次,還不能完全記下路線。
她是九點鐘出發的,到了小區外,剛過了土點。
她停下車,在門衛室做訪客登記,仔細填寫了她的個人信息后,保安放了她進去。
距離上一次來,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小區里沒什麼變化。
裴霽在一棟棟相似的房屋間找到了她父母的房子,把車停在外邊的訪客停車區。
在敲響大門前,她看了眼手機屏幕,屏幕上沒有新的消息提示,宋邇沒有找她。
來開門的是保姆。
保姆是裴藝葬禮后新來的,她不認識裴霽,笑著問她:“您是來找誰的?” 裴霽沉默了一下,才說:“我叫裴霽,你進去說一下,他們知道我的。
” 保姆就進去了。
裴霽想,這大半個月里,爸爸媽媽都沒有在家裡提起過她。
她站在大門前,門裡小花園中不知名的花開得正艷,可裴霽卻不覺得好看,她有點想走了。
她不由自主地又看了眼手機,宋邇依然沒有找她。
裴霽有些失望。
沈知舟今天沒有空,來的是宋邇的助理球球,和沈知舟一樣,都是在宋邇出道時,就跟著她一起工作的。
球球姓裘,本來叫小裘,後來也不知道是怎麼變的,總之就變成了球球。
球球指使著兩個工作人員,把東西搬下去。
宋邇坐在一邊,聽著響動。
“好多,你沒有送出去嗎?”球球在一邊,和宋邇說話。
她的語氣很小心,說話的時候,也會留意宋邇的表情。
“送了一件。
”宋邇說道,唇邊有笑意。
“這麼大張旗鼓的,只送一件啊,退貨可能要退一整天。
”球球狀似抱怨,其實是笑著說的,話語很活潑,更像是在打聽宋邇的八卦,想知道她把禮物送給誰了,哪位能讓她這麼大張旗鼓。
宋邇當然聽出來了,但她不說:“不用退了,把禮品的包裝盒拆一拆,拿去福利院,送給有需要的老人吧。
” 球球立刻正色了起來:“要聯繫記者嗎?” 這些物品的價值已經夠得上一場小型捐贈的規模了。
宋邇搖了搖頭。
她平時也會做慈善,知道慈善的意義在於把有限的錢有效地花在儘可能多的人身上。
幫助到儘可能多的需要幫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