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聲音都遠去,耳中只剩下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我頭上的傷沒有大礙,很快便康復了。
據說,犯人已經被抓獲。
她也脫離了危險。
但當我清醒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轉院了。
我嘗試著用之前的聯繫方式聯繫她,理所當然的沒有音訊。
不久后,鼎鈺律師事務所派了一位律師,向我轉達了她的謝意,並協助我辦理後面的理賠程序。
車輛已經到了報廢的標準,再加上附加的民事賠償,手裡莫名其妙多了一大筆現金。
離奇的經歷使我在數周之內都處於遊離狀態。
身邊的一切似乎都失去了實感。
沒有告知遠方的父母,只是和死黨「禿頭怪」吐槽了一下。
而他正有要緊的工作,得知我沒有大礙之後,也把這事拋在了腦後,連句關心的話都沒了。
不過,她脫離了危險,也許是唯一的好消息吧。
————————————————渾渾噩噩的兩個多月過去。
雖然沒有給公司帶來什麼損失,經常的掉線也引起了老闆的注意。
他給我放了大假,還把自己的車借給了有些交通事故PTSD的我,打發我去自駕游。
得知老闆的決定,我心中的MMP不知當講不當講。
哎,王脆出去玩一趟吧。
說不定能有艷遇,順利結束處男生涯呢?畢竟,在老闆這輛頂配X6的加持下,我馮晨的形象從死肥宅變成了土大款。
在禿頭怪的推薦下,以艷遇為目標的我選擇了西行的路線。
和預想中的浪漫之旅完全不同。
一路上完全沒有感受到任何風土人情,也沒有艷遇故事,只有持續的衣食住行的焦慮。
當我向禿頭怪抱怨,他只說我這種宅男,這輩子基本也就告別旅遊了。
要不是心裡憋著一股氣,我早就打道回府了。
到達了目的地,也終於見到了像樣的星級酒店。
趕緊將老闆的愛車停在了酒店停車場,放好行李后衝進了自助餐廳,打算大吃一頓補充一下路上的消耗。
自助餐水平一般,不過對餓急了的我,也算是不錯的待遇了。
尤其是帶皮的茶香雞腿排,讓我吃出了久違的滿足感。
當我第五次走向雞排師傅的時候,一個闊別已久的聲音傳到了我的耳朵里。
「馮經理?」端著裝滿食物的餐盤,恨不得帶著它一起鑽進地縫裡。
但能讓我鑽進去的地縫,恐怕需要七級地震才能弄出來了。
醉人的尷尬氛圍,讓我說出了那句糟透了的開場白:「(。・∀・)ノ゙嗨~」————————————————她又清減了些。
聯想到她之前的遭遇,我的心中有些酸痛。
這麼好的女孩子,不應該遭遇那樣的不幸啊。
「之前的事,多虧有了馮經理。
」她臉上帶著歉然的笑容,「抱歉,當時沒辦法親自道謝。
」「沒關係林律師你沒事就好。
」她忽然「噗嗤」一笑,道:「我們,應該是朋友了吧?」我忙不迭像個撥浪鼓一般點著頭。
「那是不是該換個,不那麼客氣的稱呼啊。
」她多了幾分骨感的臉上,微笑依然暖人,「朋友一般怎麼稱呼你呢?」「我的朋友啊?」仔細回想起來,稱得上朋友又常聯繫的,似乎只有他一個,「他一般叫我‘死胖子’或者‘死肥宅’。
」「哈哈,這一定是很好的朋友吧。
」「是啊。
」嘴上這麼說著,心裡暗暗咬牙切齒道,「不然早弄死他個狗日的了。
」「林煙,很高興認識你~」她向我伸出了手,「叫我大煙就好。
」「馮晨,我也是。
」我伸出手,與她輕輕相握,「叫我胖子就好了。
」「em,不要。
」她說,「我還是叫你,阿晨吧。
」————————————————其實我有些擔心,她的未婚夫忽然出現,然後告訴我這是他們的新婚旅行。
好在,這樣的畫面沒有出現。
不經意的閑聊中,她告訴我這次旅行是獨自出行。
「那,可以帶我一起嗎?對這邊沒有做過功課,不是很清楚能玩什麼。
」這波TIMING如果抓不住,那便是活擼輩了。
「好啊,正好缺個旅伴。
」她沒有猶豫便答應了。
之後的交談中,我才知道她原來是旅遊達人。
經常與驢友一起去各種小眾的景點遊玩,感受大自然的綺麗和民間傳說的神秘。
而她的前男友,也是原來的驢友之一。
聽到她神色微妙的說出「前男友」三個字,我心中湧出狂喜。
這或許是個真正意義上的機會。
古城、虹橋、酒吧街,第一天的行程都是去的較為大眾的景點。
經過旅遊業洗禮的景點,我不是很感興趣。
全程目光的焦點都在白衣牛仔褲的林煙身上。
唯一印象深刻些的,是某個網紅「江景」酒吧內,那貼滿字條的「慫逼告白牆」。
那時,我竟然也產生了在上面留下姓名的衝動。
她隨身帶著一個徠卡大M,卻很少用它拍照。
大多數時候都在欣賞觀察,以及與我分享。
對於這邊,其實我是做過一些功課的,不過僅限於食物。
所以,在吃飯的問題上,我的聲音很大。
濕氣重的區域,為了食物的保鮮,會進化出多種「預處理」的方式。
我們品嘗了比較有代表性的血粑鴨、蒸臘肉、酸魚。
不過林煙的口味似乎偏清淡,對這些菜一般以品嘗為主,吃得不多。
對虹橋邊的湘西小串,我們默契的選擇了無視。
天色漸暗。
沿著河畔穿過酒吧街的繁華處。
喧囂漸遠,氣氛也變得有些奇怪。
我和她,其實還談不上熟悉。
所以,也不應該說起一些話題。
但是看到她有些落寞的神色,我心中很不是滋味。
前面的路邊,恰好出現了一位正在收拾東西的「流浪歌手」,我計上心來,用一張紅票票租借了他的設備。
林煙注視著我,眼中滿是期待和好奇。
「這首歌送給你,希望你聽了之後可以開心~」又是爛俗糟糕的台詞。
看這架勢,周圍經過的遊客都停住了腳步。
他們不會以為我是想唱歌表白的吧? 腦門上沁出了薄汗,我撥動琴弦,彈奏起那輕鬆滑稽的伴奏。
「李白白要當紅軍紅軍不要李白白因為李白白的屁股大呀容易被鬼子發現目標李白白找到了團長團長也是個老白白因為白白他同情白白吖李白白就光榮參軍了李白白去執行任務來到了半山腰因為李白白的屁股大呀被鬼子發現了目標李白白拍拍屁股就跑鬼子上來就是兩刺刀為了革命為了黨呀李白白就壯烈犧牲了」圍觀群眾紛紛露出了意義不明的笑聲,就連借吉他給我的小哥也忍俊不禁。
但我關心的只有她的反應。
她原本微微蹙起的眉頭舒展開來,恢復了前兩次遇見時的微笑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