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嬌沉默片刻道:“你要知道我曾經歷過什麼,就不會這樣說了。”
這話老馮也對他講過,蕭龍生起好奇,他有時能感受到她心事重重,眉尖蹙起的哀傷濃稠的化不開,你很難相信那種神情,會出自一個才二十來歲、年輕姑娘的臉上。
“你可以講出來,我想聽。”他們這樣的人,誰身上沒有一點半點暗藏的隱密呢。
虞嬌抬頭,房間里只開著一盞壁燈,燈絲太老,忽明漸暗,真暗下去又強撐著亮了,蕭龍影影綽綽坐在那裡,和他的目光相碰,她說:“別問了,並不是什麼令人愉快的經歷!”很生硬的轉移話題:“我那些問題你還沒回答!”
蕭龍喝口咖啡道:“劉蒙坎劉星波在上海有個私人會所,取名‘王朝’,地址成謎,但凡被請去的人會有專車接送,一路蒙住雙眼,直至領進會所里才能解開。足可見其的重要及隱秘性,那晚我們從公安局出來分別後,我就被戴上眼罩送去了那裡,劉星波正在和買家交易毒品,十二公斤高純度海洛因,你聽明白了嗎?交易仍按期進行,只不過換了地點和人。而所謂的劉瑪帛在L8交易毒品是個幌子,是為我專設的陷井,不知從何時起,他們開始不動聲色的懷疑我,如果L8當晚交易時,按老馮和我們的計劃,警察出動,抓捕劉瑪帛,繳獲毒品,我們倆將徹底暴露身份,此時早就沒命了。”
虞嬌不解地問:“L8的毒品交易一事,劉瑪帛、你、還有隨跟的人知道,買家也知道,怎就認定一定是你出賣的呢?”
“大錯特錯!”蕭龍說:“我到‘王朝’后才得知,當晚我要陪的劉瑪帛和買家都是冒牌貨,隨跟的人也是臨時演員假扮,我們藏在地板下的毒品,被劉星波派人取了回去。”
虞嬌撫著胸口,越想越心有餘悸,原來曾經離暴露身份僅一步之遙。
她問:“現在劉星波可相信你了?”
“暫時解除懷疑。”蕭龍道:“老馮為什麼死?是劉星波命手下人乾的嗎?為什麼緝毒行動會變成日常臨檢!這些蹊蹺的地方,我們必須弄清楚才能做下一步的應對。”
倆人臉色凝重,很長時間都沒有再說話,後來還是虞嬌提起那個叫秦北的年輕男人,他的突然出現不簡單。
他可以跟隨在劉星波的身邊任意進出,可以隔叄岔五齣現在L8酒吧,甚至可以一待就是一晚上,像個閑人。
但他們心如明鏡,販毒集團內部從不養閑人。
“我有懷疑他就是劉瑪帛。”虞嬌說:“但他的長相、很難讓人相信會和劉星波是兄弟。”簡直風馬牛不相及。
“劉羅漢有好幾個老婆。大老婆生養了一兒一女,劉星漢和劉瑪帛都是別的老婆生的。”蕭龍語氣緩緩問:“這個叫秦北的喜歡你?”
虞嬌也拿捏不準:“他提過幾次請我吃墨西哥菜,我沒有答應。”
蕭龍表示贊同:“男人是這樣,你對他有求必應,他反倒不稀罕!欲擒故縱很好。”
虞嬌辯解:“我並非欲擒故縱......”想想爭論這個實在寡淡,抿唇道:“那個秦北會是劉瑪帛嗎?”又覺不太可能,誰也沒見過劉瑪帛,到底有沒有這號人物存在都不好說!如果秦北真是劉瑪帛,反倒讓人因為這麼輕易找到而不敢相信,總覺不應該呀!
蕭龍欲要開口,忽然被呯呯大力地敲門聲打斷,他走過去,警惕地問:“是誰?”
虞嬌已翻身而起,拉扯有些褶皺的衣裙。
“警察臨檢!”門外那人是個粗喉嚨,嗓音鏗鏘有力。
倆人面面相覷,不是吧?!阿sir又臨檢!
劉家宏洗了把臉讓自己清醒,拿了兩罐咖啡,為查案整晚都在局子里,忙到快五點鐘,剛趴在桌面打算眯會兒,又被叫起來,說在郊野公園疑似有人聚眾吸毒時,發現小樹林里有一具屍體,需要即刻出發。他走出辦公室,吳軍和張志勝已經等著,程煜輝靠在窗邊抽煙,他值班,逢到有案子發生,也要隨他們一起去勘驗現場。
“一晚沒睡?”劉家宏拋給他一罐咖啡,自揭開拉環,邊下樓梯,邊仰頸喝一大口,苦的立刻來了精神。
大廳里挺熱鬧,男男女女有十來對,他看看懸在牆上的掛鐘,不過五點十分,問個迎面走來的警察:“小趙,又去臨檢了?都是賣淫嫖娼的?”小趙笑道:“上頭不是發文件下來要嚴打嘛!特別是酒吧舞廳和小旅館,要特別關照。”
“辛苦辛苦!”劉家宏嘴裡說著,瞟到程煜輝神情嚴肅的盯著某處,也隨他的目光望去......
呵!噯! 他連忙拉住小趙,朝坐在鐵椅子上的一對男女呶呶嘴:“這倆貨在哪抓到的?是抓的現場嗎?”
小趙點頭道:“在金桂路享來旅館查房時查到的,垃圾桶里有撕破的襪子、用過的紙巾,還有一盒沒來得及拆封的避孕套。他倆有過前科,這趟不會輕易放了,拘留加罰款跑不掉。”
虞嬌牙根咬地咯咯作響,壓低聲抱怨:“你買那玩意幹什麼?你說!我真的要被你害死。”
蕭龍道:“買來不就是用的?你邀請我上旅館,孤男寡女,乾柴烈火,可不得先準備起來!”他說的自己都笑了。
“你臉真大!”虞嬌氣得撇過臉,恰和走近的程煜輝與劉家宏打個照面。
程煜輝面無表情的往門外走,連瞟都懶得瞟她一眼。
一股子酸澀直往心口鑽,虞嬌告訴自己這沒什麼。
劉家宏倒是笑嘻嘻地:“虞小姐挺鬧忙!叄點鐘從局子出去,五點鐘又回來!你把這裡當成你家後花園了?”
“哪裡敢?!”虞嬌覺得這人嘴挺碎的。
他又指著蕭龍問:“這就是你看中的菜?”
虞嬌佯裝沒聽見,咬著牙問:“劉隊長不是要出警么?”
拖拖拉拉成何體統!
劉家宏還待要調侃兩句,無奈吳軍站在門前扯著嗓子催促他,他應一聲,急忙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