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L8酒吧請了知名樂隊來現場演出,七點半時他們的歌迷、還有客人陸陸續續到了。
虞嬌在給一對二十多歲的情侶領位,他們拿著熒光棒和燈牌,顯然是來給樂隊捧場的,便帶他們坐靠近舞台的雙人沙發位,再把酒單送上,為了區別客人,她系了一條圍裙,從口袋裡拿出筆和點單本準備記錄,倆人翻來覆去不知該點什麼,看著挺為難,她適實地介紹:“先生可以來一杯慕尼黑生啤,色澤偏深,口感厚重,入喉能感覺到濃烈的焦香味。美女推薦COSMOPOLITAN (雞尾酒一種),因慾望都市而出圈,麥當娜的最愛,點它你決不會失望。”
賣酒是有提成分的,一杯提兩點,一瓶提叄個點。
她看到杜玲在朝鄰座幾位客人賣力地推銷白蘭地酒,客人們看著她,只笑不鬆口,精明的不行。
這對情侶沒過多思考,直接點頭同意,又要了一份果盤,虞嬌已算好價格:“您好,一共消費兩百元。”接過錢往吧台走,一路都是揚手加單的。
“一杯威士忌,加冰塊。”
“一杯Old fashion。”
虞嬌走到吧台內,把手上一迭點單紙交給調酒師托尼,趁他做酒水時,自拿過馬提尼杯子小心地擦拭,忽聽有個熟悉的聲音道:“一杯Manhattan。”抬起頭,蕭龍往台前高腳凳上一坐,穿著黑色提花襯衣,似乎嫌熱,解開最上面兩顆紐扣,再一邊挽袖,一邊看她,四目相碰,他笑了笑。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還是那個地點那條街......”樂隊在唱一首懷舊老歌《外灘十八號》,真是該死的應景。
“你這些天去了哪裡?”虞嬌咬牙切齒地問。
“當心杯子。”蕭龍好心提醒,這種高腳杯子纖細薄透,感覺她快要捏碎了。又添加一句:“我給自己放個假。”
“我天天在報上辨認無名男屍。”虞嬌鬱悶地接過Manhattan放到他手前,壓低聲問:“你怎不給我打電話,哪怕發個消息也行?”
蕭龍慢悠悠喝了口,給托尼打個響指:“今晚調的最對味!”再朝她招招手,近前湊在耳畔笑語:“我給你打電話發消息只有兩種可能,要麼我暴露了,要麼我馬上死了。”
虞嬌微怔,看著他沾了酒液而潮濕的嘴唇,有種說不出的邪魅之氣,輕輕地說:“晚上等我下班,我們一定要談談。”不想再聽他說什麼,想聽也聽不清,樂隊唱起了搖滾,撕心裂肺地狂吼,引發一陣大合唱,把人耳鼓都震得發麻。她轉身托起裝著酒水的盤子,穿梭於各桌之間,送到客人面前。她工作兩年多了,早對這裡的一切駕新就熟。
把威士忌端到男人面前,忽覺有異動,餘光瞟到他的手不安份地摸上她的小腿,早已見怪不怪,忽然俯身,手指用力掐住他的下頜骨,冷笑道:“下不為例!”鬆開手一轉身,發現后桌坐的秦北正看著她,秦北這些日子隔叄岔五會來坐會兒,和她有意無意地聊會天,很快混了個臉熟。
虞嬌看他什麼都沒點,走過去問要喝什麼?秦北笑著搖頭,他自己要開車,不能喝酒。
她說可以幫忙叫代駕。
他很明白地說:“如果你是為得到賣酒提成,可以給我來一瓶人頭馬。”
一瓶而不是一杯!
虞嬌驚訝地挑起眉梢,他趁機提出:“打烊一起去吃墨西哥菜?”
她似笑非笑地搖頭,不再理睬他,繼續去送酒,聽到他在身後大笑,很快也被聲浪洇沒了。
凌晨一點多,樂隊演出結束離開,客人也開始逐漸散去,不再有新客來,領班吳芸開始對帳,虞嬌和另兩個服務生提前收拾吧台,杜玲酒吃多了,醉倒在沙發上,似清醒又朦朧,夜場經理四尼坐在她旁邊嘀咕,時不時發出喋喋地笑聲。
吧內收拾妥當,外場留到明天打掃,看鐘指向凌晨兩點,營業結束。
秦北走的早,虞嬌鎖好酒吧大門,環顧四周,哪還有蕭龍的半條影子。
明明讓他等著的!她有些生氣了。
吳芸幾個要去吃夜點心,問她去不去,虞嬌勉力微笑著拒絕,目送她們背影消失在霓虹深處。
這個點公交車早就停運,只能乘計程車,衡山路一路都是揚招打車的夜貓子,她打算往前面的十字路口走,那邊車多人少。
她已經從與杜玲合租房中搬出來,租的仍是附近的弄堂房子,價格實在不便宜,主要勝在四通八達,治安良好,一個人住也清靜。
前路被兩個警察攔截,其中一個開口道:“我們在調查華邑酒店緝毒警察墜樓案,通過監控看到那邊你也在事發處,請隨我們去公安局配合調查。”虞嬌要過他倆的證件看,一個叫吳軍,一個叫張志勝,都是緝毒大隊的隊員。
“現在?”現在可是凌晨兩點。
“墜樓案死者攸關公安局內部人員,茲事體大,可能還會牽出案中案,我們正在夜以繼日偵辦當中。也希望你配合我們的工作,不會佔用你太多的時間。”
虞嬌看到不遠路邊停靠著一輛警車,她沒再多說什麼,隨他們來到公安局,直接進了詢問室。
劉家宏親自來訊問她,他先沒開口,只是一錯不錯的盯著她打量,過有片刻后,忽然問:“虞嬌是你的真名嗎?你以前用過唐馨這個名字嗎?”
虞嬌的心怦怦跳到嗓子眼,她此時很想大聲的表明身份:“唐馨,虞嬌都是我做卧底時的名字,我也是一名緝毒警察,只是我不像你們,我沒有警服穿,不能站在陽光里,但我腦中的信念、肩背的使命,不曾比你們少過一分一毫。”
忽然想起蕭龍的話,老馮死的倉猝,不排除自己人內部出現問題,現在兩邊都在急欲把我們找出來,前程艱險,誰都不可以相信!
她面色鎮定道:“我從生到大都叫虞嬌,這個唐馨是誰?”
劉家宏問了她一些身份資料信息,均是對答如流,看不出有什麼破綻。暗想或許真是他多心了,這世間面容相像的大有人在。他不在糾結於此,開始放監控錄像給她看,指著電梯里兩位男人說:“你認識他們嗎?”
“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