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送丁玠等幾從後門離開,那黑衣人仍在,蕭雲彰看著他微笑:“曹寅,你可把斗笠脫了。”
曹寅領命,抬手摘下,露出面龐來,原是個十七八歲少年郎,長相英俊,眉眼卻十分鷙猛,乍然相見只覺其氣勢y黯、極難親近。
蕭雲彰親自執壺斟茶遞給他,一面問:“你月下吹簫定要見我,所為何事?”
曹寅接過一飲而盡,恭敬回話:“昨日接到刺殺令,要取九爺及夫人x命,由盟中名號‘百鬼煞’的吳用帶十數人前來追殺,”
蕭雲彰冷笑道:“我暗衛數十,豈會懼他們!”
曹寅搖頭:“九爺萬勿掉以輕心,如是正面相對沒有勝算,但若暗中陷害,怕是防不勝防。”
蕭雲彰面色瞬間肅沉下來,指骨有一下沒一下地輕叩桌沿,稍頃才道:“取我命罷了,怎特意提及夫人她?”
曹寅搖頭:“我並不曉其中詳情,只知這是道必死令,不得逞不罷休。那吳用武功不在我之下,且心狠手辣、詭計多端,至今還未失手過。九爺應知督察院左僉都御史鄧奉天一案罷!”
蕭雲彰嗯了一聲,手掌攥握成拳:“鄧奉天失蹤那日,府中夜裡突然失火,上下百餘口悉數燒死,十日後,在京城外五里亂墳崗中、發現其赤身裸體死去多時,且被野狗啃咬的面目全非。他倒是個清剛正的好官!”
曹寅道:“這便是吳用所為。他不光嗜好殺戮,更以摧殘折磨人致死為樂,所施手段極其歹毒,實可謂慘不忍睹。”又添了一句:“尤其喜愛殘害女子,先j后殺,不見全屍。”
蕭雲彰聽得額上青筋直跳,他閉了閉眼睛再睜開,又問:“你所說府中已混入探子,是指刺客麽?可知其是男是女、t態樣貌,及姓甚名誰?”
曹寅稟道:“蕭府戒備森嚴,刺客難進,之所以說有探子,是無意聽得吳用一句,命眾暫且忍耐,待府中遞傳來消息后再動手。”
蕭雲彰不怒,反倒笑了:“愈發的有趣。”笑意卻未大至眼底,他站起身走去推開窗牖,一股子潮涼新鮮的空氣撲面而來,房裡積鬱的窒悶瞬間便散盡,天邊泛起蟹殼青色,幾隻鳥兒飛到枝梢撲楞翅膀,福安蕭貴在廊前燉茶,打著扇子,煙氣裊裊地升騰,四五暗衛拉開門閂出院自去了。
曹寅悄然走到他身側,低問:“九爺有何打算?要我把吳用殺死麽?”
蕭雲彰沉默了會兒,才道:“不妥,吳用縱然死去,還會有旁人接替,現在並不是你暴露的時候,還有更重要的事需你去做。”
“可是九爺您......”曹寅欲言又止,他因知道的太多,更明了這其中有多兇險。
“怎麽了?”蕭雲彰側臉看他,噙起唇,語氣溫和道:“你不用擔心我,要照顧好自己!這一切就快要結束了。”
曹寅雖是少年郎,但無休止的殺戮,一直遊走人間最凄慘的煉獄,他逼迫自己無情無義、心y如磐石,才能在鷹天盟九死一生。也只有九爺的話,能令他燃起希望之火,血脈不再僵冷,開始在四肢百骸流竄涌動,人也重獲新生般鮮活起來,他白晳的臉頰浮起一抹腥紅,嘴角動了動,想說甚麽又咽回去。
蕭雲彰輕聲說:“天已亮了,你快些離去罷。”
曹寅告辭,輒身要走,又被蕭雲彰叫住:“你這身黑衣太過顯目,換一件再走。”自去櫥里取出簇新的寶藍團花直裰給他。
這件是和林嬋婚後不久,她去店鋪里買的,卻買小了,曹寅長得高大,少年精瘦身型,穿了倒是恰好,他原是滿門抄斬的世家遺孤,但得錦衣華服映襯,那尊貴之氣便難掩飾。蕭雲彰頓了頓,終是嘆息:“回去后就脫了罷。”
曹寅面上露出笑容,點頭說:“定是當然,萬不能沾w到血跡。”
他從黑衣里掏出一玲瓏瓷瓶,遞給蕭雲彰:“九爺把這個塗抹身上傷口處,不出兩日便能痊癒。”接著嚴肅認真道:“若夫人再敢將九爺傷至如此,我定是不依。”
蕭雲彰淡笑:“倒不能怪她.......”觀曹寅有些怒其不爭的神情,清咳一嗓子:“這說來話長......日後再與你詳談。”
曹寅卻深以為他有苦難言,心底愈發同情,對林嬋更無好感,拱手作揖道:“九爺多保重。”
隨即快步去了。看書綪到:ρΟ1⑧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