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即便明知柳葉看不見,還是整理了下亂糟糟的衣服,抹了一把額頭上的熱汗,這才正襟危坐接起電話。
“頌頌。
”柳葉嬌軟的聲音在那邊響起,透過電流帶著微微的失真,聽在耳朵里竟然難得的性感,就像是低音炮似的在耳邊炸開,白頌一下子從臉紅到了脖子根,並且還有繼續向下延伸的可能性。
“怎、怎麼了?”一張口,白頌差點咬到舌尖,幸虧柳葉看不到此時她臉上的窘迫,否則一定第一時間發現端倪。
“還想問你怎麼了?怎麼還結巴起來了?”柳葉輕笑一聲,“說好的搬家,這都多久了也沒見你聯繫我,還以為你不想讓我住了呢。
” “怎麼會!”白頌急忙解釋,“就是我東西還沒收拾好,太雜太亂了。
”她臉頰燙的厲害,“跟你住在一起,是我佔便宜了,我怎麼會反悔呢。
” “你還沒收拾好?我都打包好了隨時可以過去了。
”柳葉聲音里永遠都帶著溫柔的笑意,聽著土分舒服,“這樣吧,這個周末我過去一趟,幫你收拾,正好順道搬過去,怎麼樣?” “會不會太麻煩了?”雖然嘴上客氣,但白頌眼眸冒著精光,顯然非常想柳葉過來,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
聽出白頌語氣中的期待,柳葉笑眯眯:“這有什麼麻煩的,以後有我在,這些事情都不 用你操心!” 聽著柳葉的保證,白頌心尖狠狠一顫。
她拿著電話,久久沉默,空氣彷彿都靜止一般,只聽得到自己心臟撲通撲通的撞擊聲,幾乎要從胸腔里蹦出來似的。
電話都掛了許久了,她依舊沒回過神來。
直到門口的敲門上越來越大,像是要破門而入的時候,白頌終於一個激靈醒過來,詫異地望著砰砰震響的房門。
除了白素,不會有其他人。
但白素怎麼會主動來找自己?難道是她最近做的事被白素察覺到了? 可是和偌大的公司相比,幾百萬甚至還不到千萬的流動資金對於白素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她應該不會這麼趕盡殺絕,真的一點活路都不給自己留吧。
心動在轉瞬間變成了心悸,白頌情不自禁緊張忐忑起來。
起身的時候,嘴角掛了一抹苦笑。
什麼時候她和白素的關係,竟然僵至了如此。
以前的白素經常會在晚上來看看自己,不過是詢問最近學校的事是否還順利或者自己缺什麼短什麼盡量說,現在……兩人之間卻需要如此猜忌。
她搖搖頭,起身去開了門。
一股濃郁的壓抑的氣息撲面而來,對上一雙黝黑深邃,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淵似的眼眸,白頌心頭一跳,下意識退後了兩步,她雙手緊緊把著門,張了張嘴,也只叫出了一句沙啞的姐。
白素越過她的肩膀看向屋內一片狼藉。
地上到處都堆滿了雜亂的東西,有些已經封在了箱子里,有些還只打包了一半,敞開的箱子里也是亂糟糟一片,東西雜亂無章地隨意躺著。
白頌有些心虛,即便遮擋不住,但還是下意識挺直了脊背:“你……又有什麼文件忘了拿嗎?” 她還沒忘記上次的自作多情。
窘迫的同時內心裡又一陣淡淡的自我嘲諷,眼中露出一絲不自然的神色。
想到剛才她打電話時臉上露出的溫軟的笑容,再看她現在臉上的疏離,甚至是戒備,白素眼眸暗了暗,深邃的雙目凝視著她:“你要搬家?” “嗯。
”白頌低垂著腦袋,雙手絞著自己的衣角,“那邊距離學校近,附近還有地鐵,比較方便。
” 一片沉默,但周遭的空氣被白素起伏的情緒激的劇烈震蕩,白頌一個字都不敢多說。
沉默了好一會,白素忽然抬頭摸了摸白頌的腦袋,聲音低啞:“不想跟我住了?那你要搬去跟誰住?” 不!不是的! 白頌在心裡叫囂! 她當時多麼想白素能陪她,但是白素,先表現出對自己的百般排斥的! 明明是她先不要自己的。
白頌心裡委屈,但經過柳葉的調解之後,她也逐漸放下了,情緒只震蕩了一瞬間便很快鎮定下來。
她搖搖頭:“不是的,只是那邊方便一些,我只帶一點生活必需品過來。
” 又是一陣沉默。
以前的兩人相處,絕對不會冷場。
即便永遠都只是白頌在嘰嘰喳喳吵個不停,但每當白頌說的累了,白素都會抬頭笑眯眯看她一眼,示意自己在聽,而白頌也會湊上去無限的撒嬌。
可現在——白頌實在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好跟她說的。
她還有些害怕白素詢問那筆錢的事,迫不及待想要結束話題。
白頌咳咳了兩聲:“姐,不早了……” 送客的話還沒說出來,白素先一步推門而入:“你都要搬走了,我們再不談談,還有時間嗎?” 要說什麼呢?還有什麼好說的? 能簽的文件都簽了,剩下的……都是白頌要留給自己保命的,她是絕不可能妥協的。
白頌抿了抿唇,跟在白素的身後走進了房間。
房間里很亂,地上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就連凳子上和床上都擺滿了衣物,不止是這個季節的,大概是所有的衣服都從換衣間里拿了出來。
白素腳尖踢了踢,斜著眼看白頌,忽然輕笑一聲:“看來,你是不打算回來住了?” 白頌看著她笑意下掩藏著的兇狠,沒有兩個字在舌尖轉了兩轉,最終還是沒說出來。
白頌確實不打算回來了,這地方對她而言,沒什麼值得好留戀的,相反,每每她一個人在家的時候,總是會想到之前和白素一家人親密的畫面,徒增煩惱。
白素撩起床上的裙子,白頌急忙將衣服都往裡推了推,騰出來一塊地給她坐。
白素忽然抬手,摸了摸白頌的腦袋。
白頌彎腰的身子一僵,愕然地看向白素。
白素嘴角掛著意味深長的笑容,笑意未達眼底,面部表情稍顯僵硬,看起來有那麼幾分不懷好意:“頌頌,你還記得從醫院回來的那天晚上,你跟我說過什麼嗎?” 想到那天哭的稀里嘩啦抱著白素胳膊祈求一再要求白頌保證絕對不會丟下自己的畫面,白頌臉頰爆紅,但她心裡也多了些怨氣。
當初白素答應過自己,絕對不會不要自己。
可事實證明,那只是為了穩住自己的託詞,其實她哪裡是不會不要自己,分明是不會不要自己的財產。
白頌撇過臉:“都過去了,姐,你那麼忙,真的不早點休息嗎?” 總覺得白素提起這些就是來羞辱自己的。
炫耀她對於自己是完全不可替代的存在,自己甚至為了她還那麼低三下四地懇求她。
而自己對於她,呵呵。
垃圾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