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雪晴趕緊推著他走向石伯母,強笑道:「小凱哥,我都說了叫你別管我家的事,好好上學。
快回去吧,中午吃了飯,下午趕緊回學校去,快回去。
不許來了。
」石小凱只得跟著石伯母走出院門。
雖然還是頻頻回頭看著方雪晴,但最終卻什麼也沒說。
方雪晴也什麼都沒辦法說。
現在的她哪裡有心思去考慮石小凱父母對自己態度的變化,更沒有精神心力去解釋什麼。
她只是在悲傷外又感到了一份焦躁,坐立不安地等了一下午,到了天色擦黑,堂叔終於回來了。
一起回來的,還有另一隻新的骨灰盒。
方雪晴看著堂叔恭謹地把媽媽的骨灰盒和爸爸的擺在一起,又一次哭得人事不知。
等她醒轉之後,馬上問道:「叔,我媽媽到底怎麼回事?」堂叔只是沉默地遞給她幾張紙。
方雪晴強忍著看完每個字都像在她心上割一刀般的文件,嚎啕大哭道:「我不信。
我不信。
我媽媽沒有精神病。
也不可能是洗臉的時候摔死的。
」堂叔仍然沉默著。
直到方雪晴有些癲狂地拉著他的衣服,歇斯底里地喊著要去查媽媽的死因的時候,他才嘆著氣道:「小雪,你冷靜點。
這是法醫開的死亡證明,有法律效力的。
再說……人也已經火化了,還怎麼查啊。
」「我不信!我不信!」方雪晴已經瀕臨崩潰。
堂叔無可奈何,只能用一些殘酷的話讓她冷靜下來:「小雪!就算我們明知道你媽媽死得不明不白,也沒辦法再查的。
你以為我們幾土年王飯都是白吃的,連你個黃毛小丫頭都不信,我們能信?可是不信又怎麼辦呢?」方雪晴煳了一臉的眼淚,獃獃地看著他。
堂叔眉頭緊鎖,目光除了憤怒和無奈,隱約還有一抹恐懼:「這兩年新聞也經常看到,各地什麼躲貓貓死的,洗澡死的,喝開水死的,俯卧撐死的……上新聞的就這麼多,沒爆出來的還不知道還有多少。
什麼千奇百怪的死法他們都敢編,誰信呢?可是不信又能怎麼辦?」難道這些事情現在發生在自己家了嗎?沉默片刻之後,方雪晴深深埋下頭,捂著臉只是哭,但好歹沒有再大喊大叫了。
這時堂嬸也走了過來,坐在床邊撫著她的肩背,溫言勸說道:「小雪啊,其 實你叔剛剛先回去過,和我說了這事……和幾個老人也都商量過……現在是真的沒辦法,他們有法醫開的證明……誰敢質疑這個啊,那是對抗法律機關啊……你叔這幾天還會去跑,看能不能找到點線索……唉,只是我們也都是沒錢沒權的,也沒什麼關係……真的難。
小雪啊,你可千萬別亂想,絕對不能做傻事……現在你再有什麼好歹,小旭怎麼辦呢?」說到弟弟,方雪晴總算冷靜了下來。
自己姐弟兩已經突然間失去了父母,而弟弟又本就是個與眾不同的孩子,如果再沒有了自己這個姐姐,不用細想,就足以讓方雪晴不寒而慄。
堂叔和堂嬸注意到了她的表情,稍微鬆了口氣。
堂嬸繼續道:「……你現在好好保重自己,比什麼都強。
啊?你叔有土來天的假,他會儘力去查。
他要是查不到什麼,你自己更不行。
你還是個孩子呢。
」堂叔則低著頭,放低了聲音:「我一是沒什麼本事,而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你妹妹還吃奶呢,我也不能什麼都不管,只顧著查你爸媽的事情。
我覺著吧,他們敢這麼說,肯定是做好了準備,都安排好了……我一個小老百姓,就算再查,恐怕也沒什麼大指望。
」說到這裡,他才抬起頭來,看著方雪晴,表情難過而目光歉疚:「說到底,只能指望你姐弟兩個以後有出息,再回頭來追查這事,恐怕才能找到一點眉目。
」方雪晴看著堂叔,一時間覺得無比的陌生。
但片刻之後,她明白了這才是公平合理的,畢竟他只是父親的堂弟而已。
就在她想明白這一點的時候,這姑娘彷佛一下子長大了不少,眼淚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止住了,雖然聲音沙啞哽咽,但已經有了些清晰的力度:「謝謝叔,我知道了。
不管怎麼樣,這些天還是麻煩你繼續盡心……」堂叔點頭,打斷了她的話:「這個不用你說,我有一百分的力就出一百分……現在先告訴你,也是怕你失望。
」方雪晴反而笑了起來,雖然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笑得出來:「嗯。
叔,你快回去歇著吧?你之前一連半個月每天都加班到半夜土二點吧,昨天又趕遠路回來,然後又為了我家的事跑動跑西的,一口氣都沒歇著……快回去吧。
」堂叔兩口子似乎有些驚訝於方雪晴突然間的變化,端詳了她片刻之後,堂叔才略帶狐疑地站起身來:「那我先回去了。
小雪,你可千萬別亂來啊?」說完又轉向堂嬸:「這些天你還是住這邊。
」方雪晴卻笑道:「那怎麼行。
你好不容易那麼遠回來,要和嬸子團聚才好。
我不用陪的。
嬸子,你回去好好陪陪叔唄。
」叔嬸對視了一眼,一齊道:「不用。
」於是方雪晴也不勉強。
畢竟他們擔心自己,這份心意還是不應該太過拂逆。
幾個人沉默地坐了一會,堂嬸便去做了些晚飯,方雪晴勉強吃了幾口,就在堂嬸的陪伴下躺下了。
但方雪晴渾渾噩噩地過了幾天之後,堂叔的假期也要結束了,卻仍然沒有打聽到什麼。
時間已經是到了五月中旬,連檐下的乳燕都展翅欲飛。
方雪晴只能暫時接受現實,把媽媽的事先擱置起來,留待將來再去深究。
於是在這天午飯後,一大群人又擠滿了方雪晴家的堂屋。
前來的大多都是方家本族人,但也有幾個石小凱這樣關心她家情況的。
雖然人多,但方雪晴父母的靈位就在堂屋正中,便沒人敢高聲喧嘩,氣氛顯得莊嚴肅穆。
待幾位族中長者落座之後,方雪晴的堂叔站起身來,提高聲音道:「各位叔伯兄弟,這幾天我跑斷了腿,也沒查出個什麼所以然。
再查下去也難,我續了三天假,也再續不了了,明天晚上說什麼也得走。
所以這次就想請各位來商量一下我哥嫂的後事,還有我這侄兒侄女的事。
」堂屋裡一聲咳嗽也聽不見,人們都在看著形銷骨立,面無血色的方雪晴,但比起上一次,這些目光中又各自多了些紛繁複雜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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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布頁⒉∪⒉∪⒉∪點¢○㎡方雪晴垂著頭,神情木然。
她已經知道堂叔做到了他該做的本分,不能要求他更多。
而自己更是什麼都做不了。
而且,媽媽的死因雖然有很多疑點,但現在她和弟弟的安排也一樣重要,甚至更重要。
堂叔等待片刻,再次開口道:「我這侄女兒還沒成年,侄兒就不用說了,大夥都知道。
現在我哥嫂兩個撒手去了,他們兩個以後怎麼辦?得要人養大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