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沉醉時【虐男】 - C10相依為命

鄭霽月抬頭,與匆匆趕來的齊鑒書打了一個照面,即使走得快,行動不急不須,翩飛的衣角被他用手撫平,和江楠完全不同的類型,他溫和得像玉,江楠是沉寂的活火山。
他略有深意地掠過王侃世閃躲的眼神,心下怔忪,“你送她來的?”
王侃世哪敢接這個爛攤子,忙擺手:“不是,江二送來的。”
還要補一句:“順路而已。”
欲蓋彌彰。
齊鑒書懶得計較,目光落在鄭霽月身上,她坦然無比,還有心情對他笑。
她好像總是這樣,置身事外,似乎巴不得他們打起來。
略略一滯,他心中三分火氣堵在穴口,嘴角一勾,無奈:“不來找我?”
“當時你不在呀。”
鄭霽月避重就輕。
齊鑒書沒有再計較,放過她,伸手:“帶你去賽場。”
鄭霽月應了一聲,同時握住他的手,兩人雙雙離開,一對璧人。
在人前他們是假情侶,但是不知道是齊鑒書演戲上頭還是假戲真做,他們牽了很久的手,一直到坐進賽車裡才鬆開。
鄭霽月看著窗外,一邊嘖嘖稱嘆,一排一排的百萬賽車壯觀,玩的就是錢。
冷不防傳來一句:“你喜歡江楠?”
鄭霽月轉頭,齊鑒書坐在駕駛位,臉色平淡地好像在嘮家常。
她反問:“怎麼這麼說?“
他目不斜視:“你一直在看他。“
因為他的熒光橙太惹眼。
鄭霽月無法辯解,更有其他的原因在,便含糊幾聲,裝作好奇的樣子,支著手探向窗外。
“我是在看他們怎麼比賽。“
場內的比賽還未開始,賽車場並不狹窄曲折,只是拐角弧度詭異刁鑽,有些地方坡度起伏明顯,是賽車手拉開差距的重要一環,簡單來說,難度並不大,決勝點在經驗和操作靈敏度。
遠遠的小點移動,江二穿著黑白格的賽車服,對著其他的車手比了一個中指,狂得沒邊。
方棋格舞動,熒光橙率先衝出,其餘車輛緊跟其後。
鄭霽月看不懂賽車,也知道江楠遙遙領先,他沒使Y招,照樣甩別人好幾條街,方棋格落下幾回,最終穩穩衝破終點。
少年意氣風發,抱著頭盔,咧嘴笑,坐在車前蓋上,等落後的車追上來。
鄭霽月只覺得像狗狗笑,不覺扯了扯嘴角。
他的第六感太敏銳,將汗濕的額發向後梳,露出英氣的額頭,眯著眼朝這邊看過來。
他視力一般,只能依靠顏色辨認,這顏色獨一無二,唯有她一人,想起剛才在車上和她的荒唐事,臉無端發燙,咒罵了一句,跳下車,將頭盔甩給侍應生,沒了贏的心情,跑去休息區開香檳。
害羞的甜甜。
她想。
有了期待,就種下了悸動的種子。
鄭霽月深諳此道,江楠是銅牆鐵壁一塊,但她也有辦法不是?
江楠不想見她,只是心中又暗暗記住了她的特立獨行,鄭霽月便不去他那裡刷存在感,畢竟第一次的體驗需要回味發酵,才會釀成美酒,多接觸反而破壞美感。
她隨意敷衍幾回,此後很少有機會見到江楠,齊鑒書時不時仍有邀請,但是鄭霽月實在膩味這樣頻繁的接觸,本就是逢場作戲,十句里能回一兩句便算熱情,一邊忙自己美術設計的作品,還額外接了幾單商單算作零用,忙起來更是不管不顧,回寢室倒頭就睡。
睡到日上三竿更是家常便飯,好在一寢室的美女都是同專業,彼此貼心不鬧事,雖有小矛盾但無傷大雅。
大中午,鄭霽月才幽幽轉醒,旁邊打遊戲的秦可心抬了抬頭,嘴裡叼了一根棒棒糖:”你手機鈴聲響了好幾回了,不知道誰打給你的。“
她有點尷尬,道了謝,邊漱口邊查看手機,五個未接來電,兩個是陳姨,三個不認識的號碼。
微信更是爆炸。
她先回了陳姨,點進一個十人小群,在聊三月份聚會的事,她一看日曆表,今天就是。
她提起精神,邊打哈欠邊拾掇自己,換上低調的酒紅小裙子,最近攢錢買的AQ新款,斜邊開叉,露出半截羊脂白玉似的肌膚,披著小黑外套,活脫脫一個復古美人。
陳姨這會兒還沒回她,想必是擔心她身體安全的家常瑣事,鄭霽月便把手機放在一邊,專心對著鏡子抿口紅,旁邊時簡撐著腦袋看她,一邊笑:“美女,這是赴誰的約呀?”
時簡是她的對鋪,系裡小有名氣的氧氣美女,但私下性格反而很爽朗,人緣好,性格和善。
鄭霽月恰好化完,對著她抿唇一笑,眨眼放電:“187體育男高中生。”
時簡被她逗笑了:“哪個弟弟進了你的池塘,真可憐,今晚地球上又多一個傷心人。”
準備完畢。
她拎起小包,各個飛吻了一遍,款款出門。
剛出宿舍門,陳姨就回了電話。
路過的男生看見一個美人站在樓底下,一動不動,臉色極差,心痒痒,趕忙上前問:“你怎麼了,不舒服嗎?用不用我送你去校醫院?”
美女握著電話,瞥了他一眼,臉色蒼白,久久吐出兩個字。
“滾開。”
男生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鄭霽月沒心情和他扯皮,推開面前的人,跑去校門口打車,地址是某醫院。
陳姨打電話來通知。
陳妍妍自殺。
她匆匆趕去,推開門一看,女孩躺在病床上,整個人蜷縮在被子里,搶救成功,好在傷口不深。
同病房還有兩個病患,陪同家屬,隔著帘子,你一言我一語,也顯得嘈雜。
鄭霽月忽然不敢上前。
她知道陳妍妍自殺的原因。
自從三年前那場車禍撞傷了她的腿,陳妍妍的狀態每況愈下,表面上和以前一樣正常說話玩笑,但在她和陳姨看不見的地方,經常偷偷拿小刀割自己。
一個天賦卓絕的舞蹈表演家永遠不能跳舞,誰都不能懂這種痛苦。
最終她把包放下,沉默地坐在床邊,三方天地,此刻這塊空間彷彿凝固了。
她張口卻不知道從哪裡問,忍住眼眶的熱意,死死壓在心裡。
隔著被子碰她的背,盡量溫和地:“妍妍,吃午飯了嗎?”
陳妍妍蜷縮的像一個小蝦米。
她現在的情緒不適合溝通,鄭霽月只是問一些家常的問題。
陳姨趕去家裡帶飯來,鄭霽月代為照顧,有時候其實她比陳姨更能感知到她敏感的情緒。
像蝸牛的觸角,一點點探出試探這個世界。
她平復了心緒,一步步靠近她,偶爾手拂過她的頭髮,見她反應不那麼大,便故作輕鬆地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
“妍妍,想上學嗎?”
躲在被窩裡的人動了一下。
“你這個年紀應該上大一,想想也應該很有趣吧。”
她加大誘惑力度。
“也不用擔心學費,我這幾年兼職賺了不少錢,養你綽綽有餘呢。”
被子里露出一張汗濕的小臉,眼睛冒火:“你有病是不是?”
嘴唇g裂蒼白,看的她心疼。
鄭霽月捏了捏手指,反而柔柔地笑:“怎麼呢?”
陳妍妍沒說話,但她懂這句話的意思。
從小她們的感情就好,有麵包分兩半,兩個人一起吃個半飽,陳妍妍不想她辛辛苦苦熬夜打工的錢都拿來給她上學。
“陳姨給我花的錢比這多多了,我賺的還遠遠不夠。”
鄭霽月慢悠悠繼續,眼見陳妍妍氣的翻個白眼,笑著撥開她汗濕的劉海,放低聲音。
“願意和我說話了?”
陳妍妍這回沒躲,看著情緒比之前生動,不死氣沉沉了。
“你故意的。”
鄭霽月坦然:“我也沒說假話,只要你想去學校,我和陳姨都支持。”
陳妍妍悶悶不說話。
鄭霽月眨了眨眼,“下次,別這樣了。”
她的眼睛很亮,陳妍妍不敢看,怕自己溺死在她的溫柔里。
她們相依為命,沒有比這個認知更強烈得讓她有慾望活下去了。
“我們是一體的,你怕我受傷害,怎麼不想想我看到你在醫院有多難過?”
她的眼眶終於紅了。
“妍妍,再怎麼難,以後我們一起挺過去。”
......
鄭霽月和陳妍妍的緣分其實很奇妙。
陳妍妍第一次見到鄭霽月,是在福利院,陳姨經常在福利院做義工,小陳妍妍放學了就在福利院和小朋友一起玩,久而久之也混熟了。
可是鄭霽月不一樣,她沒被陳姨收養之前還叫鄭年,總是拿著粉筆在地上塗塗畫畫,不玩小女孩的跳皮筋,也不玩男孩的槍戰,專心致志地畫自己的畫。
畫完了這幅就畫下一幅,況且陳妍妍也沒見過這樣好看的人兒,像芭比娃娃似的,她忍不住就想親近。
小時候的陳妍妍是個單純小傻妞,直球進攻,直接黏著她,扭扭捏捏要她畫一個自己。
她纏得太緊,煩人的很,鄭年看了她一眼,畫了一個胖胖的小豬,惟妙惟肖,陳妍妍臉頓時漲紅,追著她揍。
陳妍妍臉皮厚,隔天又當什麼都沒發生,纏著鄭年問東問西,他們倆差三歲,心理年齡差了卻不止三歲,鄭年在福利院待的久,本就早懂事,陳妍妍天真爛漫,沒心沒肺的,但卻莫名合拍。
福利院小男孩愛捉弄陳妍妍,人小又矮矮的好欺負,鄭年是福利院最大的小孩,小女孩比男孩抽條早,具備了武力話語權,一拳揍的他們不敢造次,以後陳妍妍就更加心安理得和她黏在一起,她黏著鄭年編辮子,翻花繩,一切女孩喜歡玩的遊戲,鄭年也不抗拒,一邊損一邊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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