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公主是來了,卻是帶了大大小小的一些禮物,往鶴生的房內一堆,便春光滿面地拍拍兩手道:“都說跟著本公主混絕不會錯的。”
鶴生張口想要說話,她又道:“誒,不用客氣,這些是你應得的。”
鶴生也不客氣,將手一攤,問她:“禮物就不必了,我要的草藥呢?”
“呃……這個……”她嘿嘿地笑。
鶴生挑眉,“沒事,貧道本也不是真的指望公主。”
激將法很管用,“你個沒權沒勢的死禿驢,你不指望我還能指望誰?你說的草藥我皇兄那裡有,不過我皇兄這幾天不是忙公務,就是忙著上林場練S術,我一直沒機會抓到他才會、”她話鋒一頓,不懷好意地眯眸看她,“既然你這麼厲害,就自己去找他好了,正好他這幾天正找人陪他練習,若你教授有功,說不定他能賞了你的。”
S術……會倒是會一些,不過還未到能顯擺的地步,何況她現在的腿……只怕上馬都艱難。
公主見她面露難色,便笑:“真是不好意思,本公主差點忘了你現在是瘸子,沒事,這不是還有本公主在么?交給我就是了。”
鶴生瞪她。
她連忙擺手,“我知道你著急,但你先不要著急,本公主絕不會棄你於不顧的。”
“是么?”
“你要不信,就自己去好,到時疼死了你的,我可不幫你燒香。”
如此這般,鶴生只得安下心思靜觀其變。
晌午,二人聚頭吃飯,期間,公主想到了什麼,咬著筷子問她:“誒,你那兩個嫂子呢?叫出來一起吃啊。”
鶴生臉色不善。
“你這就沒意思了,你也知道我並不是真的打她的主意,玩玩兒嘛。”
鶴生頭也不抬地細嚼慢咽著飯菜,“貧道沒空陪您玩,公主,草藥的事情我是認真的,請您務必放在心上。”
公主聞言,不甘地連應了許多個知道了,擠兌道:“嘁,寶貝得什麼似的,卻又不讓人家好過,你是人格分裂么?”
鶴生懶得理她,喝了茶水清口,便安箸起身,“我吃好了,您慢用。”
美食不可辜負。公主氣她,但還是罵罵咧咧地繼續吃。
這廂鶴生出了廳堂,便徑直來到耳房。
文卿醒來不久,尚未用食,軟軟倚著床欄出神,一旁的蘭芝正給她的身體擦藥。
她身上的紅痕褪成了粉色,淡淡的,像桃花烙。見她進來,蘭芝停了動作與她行禮,鶴生吩咐人下去,自個兒接過膏藥向她走去。
文卿攏了攏衣裳,鶴生抓住她的手,解開衣襟,親自為她上藥。
屋內霧靄流玉,靜謐萬般。鶴生一面將清涼的膏藥擦在她的肌膚上,一面低聲說:“公主就在外面,你想去找她么?”
文卿不作反應,只當沒她這個人。
“不點頭也不搖頭,也就是說,並不是不想?”
文卿惱了,紅著眼瞪她,“我分明說過了不想,為何你還要幾次三番問我?”
鶴生鳳眸微彎,笑道:“嫂嫂在床上說的話,難道是能當真的?”
文卿心中一刺,狠狠咬唇,“你既根本不信我,何必還要浪費口舌?”
“好,那我便不與你浪費口舌了,今晚我會來找你,不要睡,等我。”
說罷,放下膏藥便走了。
門重新落了鎖,公主正過來,二人的身影從門上略過。
文卿望著光發了良晌的呆,適才艱難地合上衣襟。
到頭來,公主並未來找她。自然文卿本就不打算真隨她去,只是一想到公主說的那些好言好語皆像利用一個J1A奶奶u一樣,一想到她是那麼被世界輕賤,便讓她絕望地意識到自己的難堪之處。
就像一重魔障。即便她的世界也不過只是小小一個宅院,甚至只是一個耳房。
晚上,那人如約來了。
依舊是淫亂的一夜。
而此後的幾天亦復如是。
這樣的生活不得不讓她感到麻木,感到無邊無際的灰暗的絕望,偏偏這是她最愛的人給她鑄就的牢籠,讓她無從掙扎。
於是,她只能親眼看著自己在幾次掙扎無果之後,逐漸沉淪其中。
灰暗的絕望讓她萬分疲憊,身上像拖著一塊巨石,甚至不願多走一步,不願多做一事。整日困在這房中,反而讓她感到舒適與安全。
刺繡也不做了,有事無事便看著陽光反射在屋樑上的斑駁光圈隨風晃動。
她的身體也隨之搖曳。她感受著銷魂的快感延綿不絕地湧入身體,攬著身上那人的背,一面欲罷不能地春叫,一面執著地望著那光圈,看著她從梁頭緩緩往屋裡滑,直至湮滅。
一次又一次,她身體里的什麼東西好像也隨之消亡。
“文卿、文卿?”謝錦玉急喚她。
文卿驚覺回神,“怎麼了?”
“你這是怎麼了?哪裡不舒服么?”謝錦玉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並無異常,“你最近總是如此,沒說兩句話便發起呆來。”
“我沒事……”
“人常說孕婦才會如此魂不守舍,怎麼你比我這大肚婆還像個孕婦?”謝錦玉皺眉,“我看就是整天關在房間里關的,不行,你今天必須跟我出去走走!你看看你這臉色,白得跟紙似的,真是要死了!”
“我真的沒事……”文卿想拒絕,但無力掙扎,最後半推半就也就同她去了院子里。
今日依舊是個陽光明媚的日子,院子里的海棠花開了滿滿一樹,但也許是昨夜下了一場雨的緣故,地上鋪了厚厚一層花瓣。
謝錦玉望著,頗為心疼地嘆息,“再不出來走走,海棠的花期都要過去了,且看且珍惜吧。”
文卿則望著原本落英繽紛、如今已是一樹綠意盎然的桃樹,發了許久的怔,“……桃花謝了?”
“這都過去多久了,早謝了。”
“我以為……”
謝錦玉想說這些花的花期十天都算長的,大多是五六天便開始凋零,可旋首見文卿悵然若失,便安慰:“沒事,明年還會再開的,到時你可不能再整日待在屋裡了。”
文卿默默點頭,喃喃:“只是不知道我還能不能活到那一日……”
“呸呸呸,壞的不靈好的靈!說的什麼話這是!”
文卿心中實在無趣,沖她笑了兩回,又走了片刻,便回屋去。
門一關,她兀自坐在床邊,繼續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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