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窗驚夢gl(姑嫂純百調教) - 第七十二回 獄中重逢

那一伙人明晃晃上來便拿住了榮大人。見榮大人認命了似的,並不說話,穿麻戴孝的眾人登時沸騰了起來,唬得四處打轉,各自相看,不知如何是好。榮夫人見狀,兩眼一駭,爬上前哀求道:“大人,大人,您看今日是我兒忌日,可否寬限一天,就一天……”
“夫人,這是聖上下的旨意,一刻也寬限不得。”帶頭的點了兩個人,喝道:“你們二人帶番役分頭查抄登賬。”
夫人哭得兩眼一抹黑,大叫起來,“榮承延!你說句話啊!快說這是他們弄錯了!”
榮大人依舊一聲不吭,依舊如往昔一般偉岸而T面,沒有絲毫狼藉之處。
眾人亂鬨哄地抄了一通,夫人一早暈了過去;文卿守在夫人邊上,眼睜睜靈堂被摔砸了個乾淨,也魂不守舍起來;春桃則沒了魂兒似的緊攙著她。
正發怔,忽聽一旁謝錦玉低聲呵斥:“我不走!娘,我不走!”
謝歸良家的竭盡全力拉扯著她,“沒出息的丫頭!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意氣用事!趁著現在身子還不大,趕緊打了要緊!”
但謝錦玉執意掙扎著,“娘!我已是榮家的人了!”
“你、你瘋了是不是!”
“那邊兩個,不準說話!”番役點呵道。
文卿不知細里的事,只管跪著,瞧著大人被帶走了,然後夫人受不住刺激,找來白綾尋了短見,緊接著官爺點了她與謝錦玉兩個,說要收入看守一日。
春桃一口一個小姐地哭喚著她,謝歸良家的也哭天搶地起來,忙說:“官爺!官爺,您弄錯了,我家姑娘還只是她們家通房,您抓她就行了,她是正經的榮大奶N!”
可是謝錦玉不依,連聲應下自己是榮卿側室,要一併同她抓去。
其實男人的罪責,本就與她們女眷g系不大,即便看守,改日收了賬目自然會放了她們。但見謝錦玉這幅模樣,眾人不覺也感到凄慘。她娘聞言,一時之間更是哭得沒了魂兒,隨即氣得破口大罵,多的是“比婊子”、“賤人”、“不要臉”之類的W言Hui語。謝歸良死死才將她拉得住。
獄中十分Y寒,文卿獃獃抱著膝蓋坐在草垛上,待身上漫起寒意。
謝錦玉見她發抖,便湊過來與她依偎在一起,“沒事的,只是看守一晚罷了,明日我們就能回家了……”
文卿痴痴附和:“嗯……”
“文卿,出去之後你想幹嘛?繼續留在榮家,還是回金陵?”
謝錦玉稱呼她名字的次數屈指可數,因為不免有些驚訝,她看向她,一時沒有回答。
謝錦玉繼續便說:“我自來知道我這人過於執拗,遇事不懂妥協,假使柔軟一些,不至於落得如此田地,但你呢……”
“我怎麼了?”
“你的話,又太過善於妥協,為了你大奶N的身份、為了家族還是為了內心所認為的‘應該’,輕易就把真正的喜愛給犧牲掉了。雖然十分可惜,但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十分佩服。”
她的語氣彷彿昏昏欲睡,但是說的意思又十分戳人心窩子。文卿被她說得鼻頭髮酸,心中一陣苦澀,“我……”
“在我看來,生活若沒了愛或自由,也就只剩下行屍走肉,如果有機會,我會毫不猶豫離開這裡,文卿,難道你不覺得可惜?”
當然可惜,她從不知道自己對她的渴望是如此強烈,強烈到這幾個月她無時無刻不想著怎麼殺死榮卿,然後去找她。
她太後悔當初的一念之差,但是真正的後悔是沒辦法說出口的,因為一旦說出了口,就像揭開一層傷疤,會鮮血淋漓,因此文卿並未正面回答,反而問她:“那你為何不離開?反而要與我一同被看守?”
“因為你也是我愛的一部份……”謝錦玉抱住她,“儘管我時常恨你……”
言罷,她不再言語,靜謐彷彿睡去。
這一夜十分漫長,文卿難以入眠地想著往日與鶴生的點滴,想著謝錦玉說的話,不覺在心中暗暗定了決心。
轉到後半夜,直聽謝錦玉“唔”了一聲,她以為人睡醒了,便輕聲說:“我打算……出去之後,便去找她。”
然而緊接著卻是謝錦玉痛苦的呻吟,“呃、唔……”
文卿驚覺回神,“錦玉,你怎麼了?”
“我肚子好痛……”謝錦玉發顫道。
細密的冷汗滲出額角,她臉色驟白,渾身都簌簌發抖。文卿握住她虛軟的手,將她身子向後靠在草垛上,自個兒起身沖著外面高喊,“來人啊!快來人!這裡有孕婦!”
無人理會。
“快來人!孕婦胎動了!趕緊、”
如此這般,氣得衙役打橫走來怒斥:“吵什麼吵!”
文卿急得要哭,“官爺,求您幫幫忙,我這妹妹動了胎氣,肚子疼起來了,您行行好,去請個大夫來!”
“我是不是還得給你們伺候兩個丫鬟?”衙役氣笑,“兩位夫人,這裡是大牢,可不慣著你們矜貴的身子,肚子疼了就忍著,忍到明日再說!”
“可是、”
“沒的可是,再吵就把你們兩個賣到妓院去!”
文卿嚇得跌坐在地,無助而恐慌地戰慄起來。
“喲,這小娘子要哭了,”另一位衙役聞聲而來,見了她,登時樂不可支,“真是不知道憐香惜玉的傢伙,看把人家嚇得。”
“嘖嘖,別哭啊,真是招人疼,”那人見她害怕,更是得了趣兒一般,那頭趕走了凶吏,這頭像抓逮躲在牆角的貓咪,揚著一副涎瞪瞪的痴笑向她逼近,“來,讓哥哥來疼疼你,你聽話,聽話我就喊人去給咱妹妹請個大夫來。”
“你、你要幹嘛?”文卿渾身發軟地往後退。
“沒幹嘛,就是看娘子可憐得緊。”
大手將玉腿一拖,文卿倒在了地上,嚇得尖叫:“不要!你不要碰我!”
無奈力量相差太懸殊,不一會兒,文卿便被按得動彈不得,謝錦玉痛苦的抽息還在耳邊迴響,混亂的葬禮,上吊的夫人,榮府哭喊的眾人,一切一切的顛覆,讓她的眼淚在這一刻瞬間決堤。
正當她要認命了,忽聽耳邊一聲嗚咽——
這衙役不動了,反而沉沉倒在她身上。文卿用盡渾身的力氣將他掀開,這才看見他兩眼直瞪瞪的。
“……死了?”謝錦玉駭然抽息。
“死了。”熟悉的清幽聲線在大牢陰暗的空氣中低柔徘徊。
伴隨聲音同時響起的還有木頭敲擊地面的輕叩,以及數道沉緩的腳步聲。
文卿周身一怔,應聲看去,只見那道蓮青身影已穿過長廊來到此處牢門前,拄著手杖,依舊高傲如仙鶴般挺著削肩長頸。
昏黃的燈光將長睫投下羽翼一般的陰影,清癯的面龐晦暗不清,但文卿依舊能從Y霾中感受到她垂睨著自己的目光,那種……如視塵埃一般,就連落下來的目光都是涼的。
文卿發怔的間隙,跟隨的侍衛已經推門走入牢房,穿過她的身邊,徑直來到謝錦玉面前,彎腰去背起了她。
原先那位凶吏此時也站在蓮青身影身後,待謝錦玉帶到身邊,那人與凶吏告了一聲有勞,言罷,這才向她投來視線。
陰暗的牢獄中,那女子蜷縮著弱惜惜的花朵身兒,緊緊揪著自己凌亂的衣襟,一截白皙脖頸起伏不定,目光驚魂未定地迎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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